“我告诉你们,我爸可是在省委工作的!不信就去查查,李隆平。”
……
滴答——
省委会议室内,录音播放完毕,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一个中年男人面色惨白,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他正是录音中被点名的那位——李隆平。
作为省交通厅副厅长,他本不该出现在如此高规格的会议上。
今天被临时通知参会,他原本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指示,却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竟是这样一段要命的录音。
刚开始听到录音时,他就觉得其中一个声音耳熟,像极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但他当时还自我安慰,觉得只是声音相似罢了。
直到那句“李隆平”清晰响起,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他顿时如坠冰窟。
李隆平颤抖着手取出纸巾,不停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若是今天过不了这一关,下一步就是去省纪委“喝茶”了。
他暗自咒骂,自己还没被外人搞垮,倒是先被亲儿子给卖了,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李隆平,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坐在首位的上南省省委书记汪国江缓缓开口,目光如炬。
李隆平张了张嘴,本想辩解这是栽赃陷害,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这种苍白的辩解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最终,他颓然低头:“对不起,我有负组织的信任,对此我无话可说。”
“现在的年轻人爱胡闹,我们一般不会过多干涉,但这次事情闹得太大,舆论哗然,民愤难平啊。”
汪国江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李隆平听懂了话中的深意——为了安抚民心,维护政府公信力,他注定要被当作弃卒牺牲掉。
“汪书记,会议结束后,我会主动去纪委说明情况。”
“很好。”
汪国江点了点头,不再看他,转而指着桌上的录音设备。
“那么,谁能告诉我,北雍机场扩建与王家村有什么关系?”
“又是谁给的胆子,打着政府的旗号强拆民房,欺压百姓?”
啪!
汪国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全场鸦雀无声:“告诉我!这和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你们是人民的公仆,不是人民的暴君!国家赋予你们权力,是让你们造福百姓,而不是让你们成为国家和人民的罪人!”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
“尚舒,别躲在外面偷听,进来。”汪国江的脸色稍缓。
陈尚舒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
在场众人对这个以胡闹闻名的纨绔子弟并不陌生,但都很疑惑他为何会出现在这种严肃场合。
陈素言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没想到自己儿子不仅偷听会议,还敢这么闯进来,心里暗骂这个小祖宗不分场合,净给自己和家族丢人现眼。
“尚舒,把你了解的情况跟在座各位汇报一下。”
汪国江甚至让出了自己的座位,但陈尚舒这次难得地保持了分寸,只是站着说话。
这一幕让陈素言悄悄松了口气——要是儿子真敢坐下,他非得当场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可。
“各位叔叔阿姨都听到录音了,我就长话短说。”
陈尚舒语气难得地认真,“有人看王家村不顺眼,不仅骗光了村民积攒过冬的血汗钱,还要强拆他们的房子,让他们无家可归。”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道这个冬天过去,王家村还能剩下多少老人……”
陈素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简直不敢相信这番条理清晰、充满感染力的话是出自那个整天惹是生非的儿子之口。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会议室里不少人向面如死灰的李隆平投去愤怒的目光。
即便他不是主谋,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也有不少人暗自心惊。
他们心知肚明,以陈尚舒的脑子,根本想不出这么周全的计划,更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煽动人心的说辞。
这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
会是谁呢?
众人脑海中闪过几个名字,却唯独漏掉了那个最可能的——南唐第一公子爷——徐浪。
“李隆平,北雍机场是交通厅负责的吧?”汪国江冷冷问道。
李隆平苦涩地点点头。
汪国江扫视全场:“除了你,还有谁参与其中?这种明显不在扩建计划内的项目,审批程序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通过?”
几个相关部门负责人顿时慌了神,忙不迭起身表态,声称对此事毫不知情。
省纪委书记在一旁默默记录着,更让这些人如坐针毡。
汪国江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对李隆平说:“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然后去纪委报到。”
会议结束后,众人匆匆离去,只有陈素言和赵国瑛留了下来。
“你是不是非要去乡下跟你妈住几天才肯安分?”
陈素言忍不住教训儿子,“这种场合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吗?我非得告诉你爷爷不可!”
“爸,我这次可是做了件大好事。”
“素言,你就别生气了。”
赵国瑛笑着打圆场,“尚舒这次确实立了大功。要不是他,咱们省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陈素言嘀咕了几句,却没再说什么。
汪国江拍拍陈尚舒的肩膀:“小伙子,这次你确实做了件好事。回头我得跟你爷爷好好夸夸你。”
“以前你惹是生非,该骂;现在懂得明辨是非,为民请命,就该奖。”
“谢谢汪爷爷!奖励什么呀?”
“奖励你一颗花生米!”陈素言气得差点动手。
汪国江笑着拦住:“尚舒,这录音你是怎么弄到的?”
陈尚舒毫不隐瞒,将徐浪的安排和盘托出。
汪国江沉吟片刻,缓缓道:“原本我觉得把录音交给媒体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家丑不可外扬嘛。”
“但现在想来,是我太在意面子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哪里都有害群之马。这次闹一闹,或许能震慑一下那些人,净化一下风气。”
“汪爷爷,您不生气?”
“原本生气,但现在不气了。你们做得对。”
汪国江摸了摸董尚舒的头,“都回去吧,我得静静,想想怎么安抚那些受委屈的村民。”
“汪书记,您这是要……”赵国瑛有些惊讶。
汪国江点点头:“好久没去江陵了,上次去还是洪灾最严重的时候。这次就去一趟,顺便见见文太的那个外孙。”
与此同时,江陵市某公寓楼内,孙凌面色阴沉地盯着手中的报纸,一旁的几个年轻人大气不敢出。
“你可真行啊!”
孙凌一把将报纸撕碎,指着其中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真以为你爸是阎王爷?报个名字就能吓死人?”
“不……不是……”
孙凌看着对方窝囊的样子,狠狠啐了一口:
“不是?那你瞎嚷嚷什么?现在全省都知道你爸的大名了,满意了吧?”
他捡起地上的报纸碎片:“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外面都叫你爸什么?贪官!狗官!祸害!懂吗?”
那个年轻人彻底吓傻了。
孙凌烦躁地坐回沙发。
一直坐在钢琴旁的年轻人笑着走过来:“你猜这事是谁干的?”
“还用猜?”
孙凌冷笑一声,“喜欢利用媒体兴风作浪的,整个上南省只有一个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