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第三日，队伍进入大晟北境的一处小镇。
曾经阡陌纵横的良田，如今只剩下被马蹄踏碎的残埂，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缩，偶尔能看到烧焦的村落遗迹，断壁残垣间还残留着烟火的焦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瑟与悲凉。
姜临月勒住马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流离失所的流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老人和孩子蜷缩在路边，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光亮。
几个妇人抱着饿得哇哇大哭的婴儿，嘴唇干裂，却挤不出一滴奶水，只能无助地抹着眼泪。
还有些伤兵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流民队伍中，伤口渗出的血水染红了破旧的布条，在尘土中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
“停下休整，分发粮食和药品。”
姜临月沉声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
她翻身下马，从马背上的药箱里取出干粮和伤药，朝着流民走去。沈昭阳、谢流云与萧清霁也纷纷下马，各自分工。
沈昭阳指挥护卫将随车携带的粮食分发给老弱妇孺，谢流云带着暗卫维持秩序，萧清霁则协助姜临月为伤兵处理伤口。
“大娘，拿着吧，给孩子垫垫肚子。”沈昭阳将两袋麦饼递给抱着婴儿的妇人，看着孩子枯瘦的小脸，心中一阵揪痛。
妇人接过麦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沈昭阳连忙将她扶起，眼眶泛红：“快起来，不用这样。”她转头看向不远处，只见姜临月正蹲在一个伤兵面前，眉头紧锁。
那伤兵的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伤口周围的皮肤紧绷发亮，像是被某种能量侵蚀过，与寻常刀剑伤截然不同。
“这伤口不对劲。”姜临月伸手触碰伤口边缘，伤兵疼得浑身一颤，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指尖传来一丝熟悉的冰冷能量，与之前在瑶光阁聚灵阵中感知到的陨铁能量相似，却又更加狂暴、更具侵蚀性。
“寻常的金疮药对这种伤口无效，必须用特制的解毒剂中和残留的能量。”
她从药箱里取出一瓶绿色的药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药剂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一缕淡淡的白烟，伤兵疼得冷汗直流，却还是咬牙忍着：
“多谢郡主！这伤口已经烂了半个月了，敷了多少药都没用，反而越来越严重，若不是您，我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沈昭阳走到姜临月身边，看着那诡异的伤口，忽然感觉到手腕上的银手镯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只有她能清晰感知到。
这种波动很奇特，像是在与伤口中残留的能量产生某种共鸣，又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她下意识地抬手抚摸手镯，手镯的温度越来越高，莹光一闪而逝。
“临月，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沈昭阳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姜临月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伤兵的伤口，若有所思：“这伤口里残留着陨铁能量，但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都要狂暴，侵蚀性也更强。怎么了？”
“我的手镯有反应。”沈昭阳伸出手腕，手镯表面泛着一层极淡的莹光，“刚才靠近这个伤兵时，它突然发烫，还发出了能量波动，像是在警示什么。”
姜临月心中一动，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能量检测仪。检测仪靠近伤兵的伤口时，屏幕上的指针疯狂跳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数值一路飙升到临界点。
“果然是陨铁能量，而且是经过改造的畸变陨铁！”姜临月脸色凝重，“瑶光阁之前研究的陨铁能量虽具破坏性，但还能被中和，可这种畸变陨铁的能量，不仅侵蚀性强，还能顺着血液蔓延，破坏人体机能，难怪伤口会持续溃烂。”
萧清霁走了过来，看着检测仪上的数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北诏向来贫瘠，根本没有能力大规模开采陨铁，更别说改造陨铁能量了。这背后，一定有瑶光阁的影子。”
“而且不止一个伤兵是这种伤口。”谢流云指着不远处几个正在接受治疗的伤兵，“我刚才观察过，他们的伤口都有同样的青黑色边缘，显然都是被同一种武器所伤。”
姜临月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另一个伤兵面前。这个伤兵的胸口有一道贯通伤，气息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她用能量检测仪靠近伤口，同样检测到了强烈的畸变陨铁能量。“这种武器的杀伤力极强，不仅能造成物理伤害，还能通过能量侵蚀破坏人体内部器官，就算当场不死，也会因为能量蔓延而慢慢死去。”
她快速配制出几瓶解毒剂，分给身边的护卫：“按我刚才的方法，给所有伤口呈青黑色的伤兵上药，动作快些，能救一个是一个。”
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可流民中的伤兵实在太多，随身携带的解毒剂很快就所剩无几。
姜临月看着那些因为得不到救治而痛苦呻吟的伤兵，心中满是无力。他们带来的粮食和药品，对于庞大的流民队伍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些伤兵都是黑石关失守时逃出来的。”一个年长的伤兵喘着气说道，“北诏的军队太厉害了，他们的刀剑像是带着邪气，只要被划到，伤口就会烂掉，根本无法愈合。
而且他们的士兵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冲锋起来悍不畏死，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不知疲倦？”萧清霁捕捉到关键词，追问，“你仔细说说，他们的士兵有什么异常？”
“异常……”伤兵皱着眉头回忆，“他们的眼睛有时候会发红，而且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没断气，就会继续往前冲，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还有些士兵的武器，会发出淡淡的蓝光，就是那些带蓝光的武器，造成的伤口最难愈合。”
姜临月与沈昭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带蓝光的武器，显然是镶嵌了畸变陨铁的特制武器；
不知疲倦、眼睛发红的士兵，很可能是被瑶光阁用陨铁能量控制了心智，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
“瑶光阁不仅给北诏提供了畸变陨铁武器，还很可能参与了士兵的改造。”谢流云语气沉重。
“如果北诏的二十万大军都配备了这种武器，还有被控制心智的士兵，那北境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峻。”
夕阳西下，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与地面上的血迹、焦土融为一体，显得格外苍凉。分发完最后一点粮食和药品，队伍继续北上。
沈昭阳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流民，心中五味杂陈。她手腕上的手镯依旧微微发烫，偶尔会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像是在提醒她前方的危险。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处废弃的驿站扎营。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每个人凝重的脸庞。
护卫们轮流站岗，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姜临月正在整理药材，试图调配出更多的解毒剂，沈昭阳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发烫的手镯，语气中满是忧虑：“临月，这场战争，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简单。”
姜临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知道。瑶光阁、三皇子、北诏，三方勾结，目的绝不仅仅是攻占北境，他们很可能想利用畸变陨铁能量，做更大的手脚。
但我们也不会退缩，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我们都要走下去，不仅要击退北诏，还要彻底清除瑶光阁的势力，查明所有真相。”
萧清霁坐在一旁，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闻言说道：“明日我们就能抵达黑石关外围，与萧清霁的先锋部队汇合。
到时候，我们就能了解到北诏军队的具体部署，也能见到姜将军，弄清前线的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