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微怔，接过那带着淡淡雪松香的手帕，擦掉那点黏腻。
柔软的布料触感极好，她擦干净后，捏在手里，犹豫着是直接还回去还是洗过再还。
“你留着。”周砚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语气寻常，“下次还我就好。”
下次。
沈昭捏着手帕，唇角弯了弯：“好啊。”
吃完第二个橘子，沈昭心情大好，玩心忽起。
她看到旁边一棵树上结着几个还是青绿色的小果子，故意指着其中一个对周砚说.
“那个，周砚，帮我摘那个青的！”
周砚看了一眼那颗明显未成熟的果子，又看向她眼里狡黠的光，眉梢微挑：“确定？”
“嗯！尝尝看是不是特别酸！”
她一脸“我就是想搞怪”的表情。
周砚无奈地摇了下头，眼中却漾开纵容的笑意，依言伸手摘下了那个小青橘，递给她时故意叮嘱：
“可能很酸。”
沈昭接过来，剥开一点皮，凑近闻了一下，立刻被那冲鼻的酸涩气味激得皱起了脸，嫌弃地拿远：
“哇，算了算了，这个还是留给鸟儿吃吧。”
她作势要扔。
周砚却伸手接了过去：“别浪费。”
他面不改色地掰下一小瓣青涩的果肉，在她惊讶的目光里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几下，才慢慢咽下。
“怎么样？”
沈昭好奇地问，光是看他吃就觉得牙酸。
周砚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评价：“提神醒脑。”
顿了顿，看向她，“比上次物理竞赛最后那道超纲题还酸爽。”
沈昭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眼睛弯成了月牙。
“周砚，你居然也会讲冷笑话！”
看着她笑得发颤的肩膀，周砚的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阳光落在他身上，融化了些许平日里的冷峻，显得格外温柔。
风吹过橘林，带来沙沙的响声和更浓郁的果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又流逝得飞快。
周砚抬腕看了眼表：“该回去了。”
“嗯。”
沈昭点点头，最后深吸了一口这带着甜味的空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橘林，踏上返回的小径。周砚依旧细心地在前面为她挡开枝条。
沈昭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轻声开口：“周砚。”
“嗯？”他放缓脚步，侧头回望。
“下次，”她晃了晃手中那块叠好的手帕，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明亮，“还你手帕的时候，我再请你吃甜橘子。”
周砚凝视着她，眼底有光缓缓流动，最终汇成一个清晰的笑意。
“好。”他应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说定了。”
返回的小径比来时更显湿滑，阳光并未完全晒干草叶上的露水。
周砚依旧走在前面半步，仔细留意着脚下的路。
“看着点……”
他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沈昭踩到一片覆盖着青苔的石块，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去！
电光火石间，走在前面的周砚反应极快。
闻声骤然转身，几乎是本能地张开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
然而下坡的冲力太大，他虽稳住了她没让她直接摔倒在地，自己却没能完全稳住下盘，被这力道冲击得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闷响，周砚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但他护着沈昭的手丝毫没松，反而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缓冲的垫背。
冲击过后，世界仿佛静止了。
沈昭惊魂未定，趴在周砚身上，急促的呼吸拂过他颈侧。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又快又重，不知是谁的，或者两者皆有。
她撑着手臂想抬起上半身，手掌却不偏不倚地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隔着一层卫衣布料，也能感受到其下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搏动。
这个认知让她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周砚躺在地上，背后是湿润的泥土和草叶，身前是她温软的身躯和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搂在她腰际的手掌滚烫，隔着一层校服外套，也能隐约感知到那不盈一握的纤细。
少女特有的、混合着淡淡茉莉香和刚刚橘子清甜的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的鼻尖，几乎要夺去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脸上。她因为惊吓和此刻的窘迫，脸颊泛着红晕，睫毛轻颤，嘴唇微张，急促地呼吸着。
阳光从树叶间隙落下，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每一根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数清她每一根睫毛，近到他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怔忪的倒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交错的不稳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沈昭先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指尖无意间擦过他颈侧的皮肤，两人同时微微一颤。
“对、对不起！”
她声音有些发紧，撑着地面想要起身，“你没事吧？摔到哪里了？”
周砚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陌生情潮，扶着她腰侧的手稍稍用力，帮她稳住身形，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我没事。你呢？有没有扭到脚？”
他一边问，一边借着她的力道坐起身，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仔细审视着她是否受伤。
两人此刻都坐在地上，距离依然很近，周砚的卫衣背后沾了不少草屑和泥渍，显得有些狼狈，但他浑不在意。
沈昭摇摇头，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低头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到的草叶，“没有，多亏你……”
要不是他及时拉住自己并当了肉垫，她现在恐怕没那么轻松。
“没事就好。”
周砚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他自己知道，心跳的速度远未平复。
他率先站起身，然后朝她伸出手。
沈昭看着伸到面前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掌心朝上，带着毋庸置疑的稳妥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