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死域深处,司契身形隐于绝对虚无,气息尽敛,宛若寂灭。然其心神,却如古井微澜,紧锁于两处:一为碑痕深处蚀渊那异动后残留的诡谲信号,二为那缕神秘波动消散处捕捉到的“纪元神骸”回响。
此前尝试拦截那信号未果,仅附着一丝追踪印记,然其传递方向与神骸回响之来源隐隐契合,已然证实二者勾连。此非小事,蚀渊背后,除却那难缠外道,竟还可能牵扯更为古老可怖之存在。
“信号虽诡,终有迹可循。”司契心念如冰,双眸微阖。其右眼中,那缕已渐受控的外道邪火悄然燃起,左眼永黯死寂之力亦随之流转。两种本源在其意志统御下,不再彼此冲撞,反开始一种极其精微的融合与共鸣,化为一缕更为奇异、能洞彻虚妄的感知力——暂可称之为“寂灭之瞳”。
此瞳力无形无质,却蕴含对“终结”与“异常”的极致敏锐。司契将其聚焦于那缕已微弱近乎消散的追踪印记之上,循着其与主体信号那冥冥中的一丝因果牵连,逆向追溯!
过程极为凶险,如同沿着一条即将崩断的蛛丝,窥探深渊对岸的景象。寂灭之瞳之力需维持极精妙的平衡,稍有不慎,便会惊动信号彼端的存在,或导致印记彻底溃散。
虚无之中,时光感已然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司契心神猛地一振!
透过那寂灭之瞳,模糊的景象终于穿透无尽虚空阻隔,映入感知:
所见并非预期中的神骸残躯,亦非某个具体位面,而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混沌”。那是一片法则彻底紊乱、时空概念崩坏的奇异域界,仿佛无数破碎纪元的坟场,又似万物归寂后的最终沉淀之地。色彩无法形容,光线扭曲如蛇,寂静中蕴含着足以撕裂大罗金仙的恐怖风暴。
而在那片混沌中央,悬浮着一物——并非完整神骸,而是一枚残缺的眼眸状晶体!那晶体大若山岳,通体幽暗,表面布满亿万细微裂痕,内里却仿佛蕴藏着旋转的星璇与寂灭的宇宙。其散发出的气息,古老、死寂、却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冰冷意志,正是此前感应到的波动源头!
此刻,这枚“神骸之眼”正微微颤动,道道幽光自其瞳孔深处射出,与来自蚀渊方向的诡谲信号交织、共鸣!显然,二者正在交流!
司契屏息凝神,将寂灭之瞳的感知催至极致,试图截获那交流的内容。信息流混乱而加密,充满了古老晦涩的法则密语,然凭借永黯本源对“寂灭”本质的共通理解,以及外道特性对“异常”与“侵蚀”的敏锐,他终是破译了零星碎片:
“……时机……将临……”(神骸之眼波动)
“……封印……松动……里应……”(蚀渊信号,夹杂外道特有的扭曲感)
“……‘钥匙’……归位……终局……重启……”(神骸之眼,带着一种压抑的狂热)
“……‘彼界’之门……洞开……盛宴……”(蚀渊信号,充满贪婪与暴戾)
信息虽残缺,却令司契心神剧震!
“钥匙”?“终局重启”?“彼界之门”?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远超乎他此前想象的巨大阴谋!蚀渊与这神骸之眼,所图绝非简单破封或毁灭一两个纪元,而是涉及某种……对整个宇宙轮回体系的颠覆?那“彼界”,又是何等存在?
更令他警惕的是,“里应”二字!蚀渊被镇于碑下,如何里应?除非……其内部孕育的“异物”(那外道污染,或其它),早已成了内应!而“钥匙”何在?是否与那被污染的纪元之种有关?
正当他欲更深窥探时,那神骸之眼似有所觉!晶体猛地转向司契感知溯源的方向,瞳孔深处幽光大盛,一股冰冷、浩大、充满敌意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顺着因果线反冲而来!
“窥探者……当诛!”
意志未至,杀机已临!那力量层次,远超寻常纪元主宰,带着一种凌驾于当前宇宙法则之上的古老威严!
司契当机立断,瞬间切断寂灭之瞳的感知连接,永黯道韵化为重重屏障护住心神本体,同时身形在虚无中急退万里!
“轰!”
虽已断开连接,那反噬的意志冲击余波仍如无形巨锤,狠狠撞在司契布下的心神屏障之上!屏障剧烈震荡,道道裂纹浮现!司契闷哼一声,面色微白,右眼中邪火一阵紊乱跳跃,显然受了些震荡。
好可怕的感知与反击!这神骸之眼残留的意志,竟强悍至此!
司契稳住气息,眼中寒芒闪烁。此番冒险窥探,虽险遭重创,但收获亦巨。至少证实了蚀渊与这古老存在确有勾结,其阴谋涉及“钥匙”、“彼界”与“终局重启”,图谋极大。且那神骸之眼状态诡异,似非完整,更像是一具庞大神骸残留的“器官”或“碎片”,但仍拥有莫测威能。
“风雨欲来……”司契望向碑痕方向,又看向那神骸之眼所在的混沌虚无深处。蚀渊、外道、神骸余孽……这些恐怖存在交织成的网,正缓缓收紧。而他,这位新生的永黯执掌,似乎无意间,已站在了这场巨大风暴的边缘。
他需更快地提升实力,更需弄清楚“钥匙”与“彼界”之谜。那枚被污染的纪元之种,或许将是关键。
心意既定,司契不再停留,身形彻底融入虚无,朝着死域更幽暗之处遁去,欲寻一绝对隐秘之地,消化此番所得,并图后续。
而在他离去后,那片神骸之眼所在的混沌中,幽暗晶体缓缓转动,冰冷意志回荡:
“变数已生……永黯的气息……还有……令人厌恶的‘窃火者’痕迹……计划,需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