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长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顾时砚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目光死死黏着那扇紧闭的门。
门板上“重症监护室”几个红色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底发疼。
走廊顶灯的光惨白,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不出半分神采,只有浓重的疲惫和恐惧在眼底翻涌。
温燃提着保温桶走过来,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将保温桶放在旁边的空椅上,声音压得极低:“时砚,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了,吃点东西,我替你守着。景辞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叫你。”
顾时砚没有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用,我在这等着。他脾气倔,要是醒了没看见我,就更生气了。”
“可你这样身体会垮的!”
温燃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又迅速压低,“景辞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萧烬已经去给你订酒店了,你先去睡几个小时,明天一早再来,好不好?”
顾时砚缓缓摇头,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零件。
“我做错了事。”顾时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小心眼,记仇。要是我不在这等着,他说不定就真的不回来了。”
温燃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那我和萧烬明天再来给你带吃的。”
温燃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拿起保温桶,“这里面有粥,你记得喝。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顾时砚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IcU的门上,仿佛那扇门后藏着他全部的希望。
温燃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长廊里只剩下顾时砚一个人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没过多久,医院的院长匆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顾先生,您已经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了,我让人给您准备了一间VIp病房,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要是苏先生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不用了,谢谢院长。”
顾时砚头也不抬,“我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院长还想劝,却被顾时砚坚定的眼神拦住了。
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护士。”
顾时砚“嗯”了一声,院长便转身离开了。
长廊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顾时砚的心上,提醒着他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苏景辞还在生死边缘徘徊。
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顾时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稍微休息一下。
可刚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苏景辞的脸——他们第一次相遇时,苏景辞惊喜的眼神;
还有被他误解时的,生气;
还有的时候,是那天倒在地上的样子,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不止。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他抬手抹了把汗,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
他怕,怕苏景辞再也醒不过来,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终于战胜了恐惧,顾时砚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IcU的门开了,苏景辞穿着病号服,笑着朝他走过来。
阳光落在苏景辞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温暖又耀眼。
“时砚。”苏景辞的声音像往常一样,亲吻了他的嘴角一下,很轻很轻……
顾时砚激动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声音哽咽:“景辞,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可怀里的人却越来越轻,顾时砚低头一看,发现苏景辞的身体正在慢慢消散,像水汽一样蒸发在空气里。
“再见了,顾时砚。”
苏景辞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
“不要!景辞,不要走!”
顾时砚伸手想去抓住他,却什么也抓不到。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全是冷汗。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治疗车,急匆匆地冲向IcU,脚步声在长廊里格外刺耳。
顾时砚心里一紧,猛地站起来,拦住了正要进门的院长。
“院长,是不是景辞?景辞他怎么了?”
他抓住院长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急切。
院长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顾先生,您冷静一点,苏先生的情况突然恶化,我们要进去抢救。”
“恶化?怎么会恶化?”
顾时砚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在梦里还看见苏景辞笑着朝他走来,怎么会突然恶化?
“顾先生,您先别激动,我们会尽力的。”
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了IcU,门“砰”地一声关上,将顾时砚挡在了外面。
顾时砚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IcU门上的红灯,感觉那红灯像是在倒计时,每亮一秒,他的希望就少一分。
没过多久,一名护士拿着一叠文件走了出来,递给顾时砚一支笔:“顾先生,这是苏先生的病危通知书,请您签字。”
顾时砚看着文件上“病危通知书”几个字,手忍不住发抖。
他接过笔,却怎么也握不稳,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护士来了三次,每次都拿着不同的病危通知书。
顾时砚机械地签着字,每签一个名字,心里的绝望就多一分。
他不敢去想,如果苏景辞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
终于,IcU的门开了,院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歉意。
他走到顾时砚面前,轻轻叹了口气:“顾先生,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苏先生他……在十分钟前去世了。”
“去世了?”顾时砚愣了一下,仿佛没听懂院长的话。他看着院长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可院长的表情却无比认真。
“不,不可能!”
顾时砚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地大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景辞他明明……明明刚才还在梦里跟我说话!你们再去看看!你们再去抢救啊!”
他想去推开IcU的门,却被护士拦住了。“顾先生,您冷静一点,苏先生已经……”
“让开!”
顾时砚一把推开护士,冲到IcU门口,却被院长拦住了。“顾先生,您别这样,苏先生已经走了,您这样也无济于事。”
“走了?他怎么走了?他还没原谅我,他还没跟我吵架,他怎么能走了?”
顾时砚崩溃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景辞,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的哭声在长廊里回荡,凄厉又绝望,让周围的护士都红了眼眶。
而此时,在苏景辞的精神世界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景辞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冰镇可乐,悠闲地喝着。旁边的系统看着虚拟屏幕上顾时砚崩溃大哭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宿主,你真的不回去吗?你看顾时砚哭的,都快抽过去了,多可怜啊。”
苏景辞挑了挑眉,喝了一口可乐,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可怜?该!谁让他那天踢我。这次不让他好好尝尝害怕的滋味,他下次还敢跟我横。”
系统缩了缩脖子,心里默默想:这就是你用掉第一个系统奖励的原因!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宿主,太记仇了!这么折腾人?不过吐槽归吐槽,系统可不敢说出来,只能乖乖地看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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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辞某一天研究这个破系统的时候,视野里突然弹出一道淡蓝色的虚拟光屏,右上角缀着个闪着微光的礼盒图标,格外醒目。
“这是什么?”他挑眉,指尖悬在光屏前,没急着触碰。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几分雀跃:“宿主,这是上个世界您完美收官的额外奖励!”
它顿了顿,语气多了丝促狭,“具体内容是‘爱人的吻’,而且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随时能用。”
“爱人的吻?”苏景辞重复了一遍,眉梢瞬间拧起,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被光屏烫到似的。
他瞥了眼虚拟屏幕里还在IcU外抹眼泪的顾时砚,嘴角撇出个嫌弃的弧度,“肉麻死了,谁要这种奖励。”
系统连忙补充:“宿主,这个奖励很实用的!……”
“打住!我希望我这辈子也用不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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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辞喝了几口可乐,看了一眼虚拟屏幕上的时间,又看了看顾时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行了,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他该真的垮了。”
“啊?宿主,你要回去了?”系统惊讶地问。
“不然呢?”苏景辞放下可乐,伸了个懒腰,“难道真让他哭死在那里?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系统连忙点头:“好嘞,宿主,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苏景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精神世界里。
而此时,IcU里,医生们正准备撤掉苏景辞身上的仪器,突然,心电监护仪上原本平直的线条动了一下,接着,发出了“嘀嘀”的声响。
“院长!”
一名医生惊喜地大喊,“病人有心跳了!病人的心跳恢复了!”
院长连忙凑过去,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快!赶紧准备继续抢救!一定要稳住病人的生命体征!”
IcU外,顾时砚还在抱着头大哭,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医生的喊声,他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他冲到IcU门口,正好看见院长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激动。
“院长!是不是景辞?景辞他是不是……”顾时砚抓住院长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院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顾先生,太好了!苏先生的心跳恢复了!我们还要继续观察,不过情况已经好转了!”
“真的?”顾时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院长,又看了看IcU的门,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不过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太好了……景辞,你太好了……”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一把抓住院长的胳膊,将他往IcU里推,“院长,你快进去!一定要治好他!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治好他!”
院长笑着点了点头:“顾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您先在外面等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顾时砚点了点头,松开了院长的胳膊。
他看着IcU的门,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眼睛还是红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狼狈得很……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景辞,你一定要好好的。
只要你能醒过来,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长廊里的灯光依旧惨白,可顾时砚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