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音乐被调成了舒缓的蓝调,萧烬捏着酒杯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里叮当作响。顾时砚靠着沙发背,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空杯,眼皮都没抬:“说吧,找我出来,总不能就为了看你灌酒。”
萧烬“啧”了一声,仰头把杯里的酒干了,抹了把嘴:“什么都瞒不过顾董事长的火眼金睛。”他说着就要给顾时砚倒酒,瓶口刚碰到杯沿就被按住了。
“别倒,”顾时砚松开手,指了指旁边正拿着果盘里的圣女果当弹珠玩的苏景辞,“带了个累赘,喝了没人开车。”
苏景辞手里的圣女果“啪嗒”掉回盘子里,瞪圆了眼睛:“谁是累赘?我能给你导航!”
“哦?”顾时砚挑眉,“用你当鸟时记路的本事?”
萧烬不知道苏景辞的来历,真以为是顾时砚从那个地方赎出来的……
苏景辞:“……” 行吧,他确实是个没驾照的累赘。
萧烬看得直乐,刚想接话,对上顾时砚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又把玩笑话咽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嬉皮笑脸淡了几分,手指在膝盖上蹭了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时砚最烦他这磨磨蹭蹭的德行,干脆站起身,伸手就去牵沙发上的苏景辞:“不说就算了,走了。”
苏景辞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萧烬急吼吼地喊:“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顾时砚停下脚步,没回头。萧烬抓了抓银灰色的头发,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闷得像从喉咙里滚出来:“昨天晚上……我跟温燃睡了。”
空气静了三秒。
苏景辞刚塞进嘴里的圣女果差点卡进气管,他瞪着眼睛看看萧烬,又看看顾时砚,感觉自己像误闯了什么狗血剧片场。
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顾时砚一拳砸在了萧烬脸上。
萧烬被打得侧过脸,嘴角立刻红了一片,他倒是没躲,只是慢吞吞地转回来,舔了舔破皮的嘴角:“早知道你得揍我。”
“你他妈疯了?”顾时砚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温燃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你这么做跟趁人之危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萧烬急了,猛地站起来,“有人给温燃下药了!我撞见的时候他都快晕过去了,我总不能把他扔那儿吧?!”
“况且他以为是……呃……他上了我。正想着怎么给我补偿呢!”
“萧烬,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苏景辞缩在沙发角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
他偷偷抬眼,看见顾时砚的拳头还攥着,指节泛白,萧烬的侧脸肿得老高,俩人跟斗鸡似的对峙,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他咽了口唾沫——这架势,比他当鹦鹉时见的两只猫抢鱼干还吓人,他可不敢上去拉架,只能当只安安分分的鹌鹑。
“下药?”顾时砚的语气缓了点,“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萧烬垮下肩膀,摇了摇头:“就抓到下药的了,背后是谁还不知道呢!”
顾时砚没说话,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燃,尼古丁的白雾在他眼前散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苏景辞瞅着他夹烟的手指,突然发现这人连抽烟的姿势都挺好看,就是气场太冷,冻得他想往沙发缝里钻。
半晌,顾时砚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了。”
“哎!”萧烬在后面喊,声音带着点贱兮兮的笑,“等我追上温燃,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小舅舅了?”
顾时砚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居然勾起个极淡的弧度,语气却像淬了毒:“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
门“砰”地关上,把萧烬的笑声关在了里面。苏景辞跟在顾时砚身后往楼下走,感觉空气里的低气压终于散了点,忍不住小声问:“温燃……是你谁啊?”
“我姐的儿子,我的亲外甥”顾时砚按下电梯,“萧烬这孙子惦记人家十好几年了,没成想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
苏景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觉得这豪门八卦比他以前看的狗血剧带劲多了。【十好几年,也是真爱了!】
另一边,包厢门打开,萧烬捂着脸坐回沙发,助理李刚吓得赶紧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医药箱:“老板!您没事吧?用不用叫医生?”
“叫什么医生,”萧烬挥开他的手,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他泄气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备车,去温燃家。”
李刚愣了愣:“现在?都快十点了,万一他不开门……”
“不开门我就在门口等着。”萧烬站起身,往脸上贴了块创可贴,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个深情款款的表情,结果疼得龇牙咧嘴,“我就不信他能硬心肠到让我在门口站一晚上。”
李刚看着自家老板顶着个肿脸,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心,活像只求偶被啄了还不死心的大尾巴狼,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老板这追人的路,怕是比西天取经还难。
而此刻的温燃家楼下,萧烬果然缩在路灯底下,可怜巴巴地望着某扇漆黑的窗户,手里还攥着袋温燃最喜欢吃的草莓味软糖。晚风吹得他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温燃啊温燃,”他对着空气碎碎念,“你开门看看我呗,我给你揍回来还不行吗……”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傻得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