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程昱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他的游戏征程，带着疲惫和胜利的喜悦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里，几乎是秒睡过去。
然而，他感觉自己刚闭上眼没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进入深度睡眠——
“砰！！！”
一声巨响，他卧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极其粗暴地踹开了，巨大的声响震得他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我艹！！！”程昱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口，心脏还在狂跳。
只见门口，墨琛正阴沉着脸站在那里，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干什么？！”程昱看清来人，气得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声音还带着刚被吓醒的沙哑和愤怒，“墨琛你他妈有病啊！大白天的踹我门！你想吓死谁？！”
墨琛轻而易举地接住砸过来的枕头，反手就扔到地上，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直接逼近床边，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几乎怼到程昱脸上，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委屈：
“我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人呢？！死哪儿去了？！”
程昱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几乎贴到自己鼻尖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微信消息的提示，最新一条是三个小时前的【回头把你那破游戏给我卸了!!!!!!!!】，下面还有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醒。
“呃……”程昱瞬间心虚了，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眼神开始飘忽，“那……那个……我刚才……在打游戏来着……开了勿扰模式……没、没看见……”
越说声音越小。
“勿扰模式？！”墨琛简直要气笑了，额角青筋直跳，“程昱！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最近是特殊时期！特殊时期！你的破游戏比我终身大事还重要是不是？！我差点在医院表演一个原地爆炸！你倒好，在家打游戏开勿扰？！”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军师拎起来晃一晃：“你知道我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的吗？！啊？！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等你的锦囊妙计！结果你呢？！你在‘推塔’？！”
程昱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我……我哪知道你这么急……以前你也经常在我打游戏的时候骚扰我，我不都开勿扰……”
“这能一样吗？！”墨琛怒吼，“以前是工作！现在是……是……”
他说不下去了，那种焦灼、无助、委屈的情绪再次涌上来，让他看起来又暴躁又可怜。
程昱看着他这副样子，那点被吵醒的怒气也消了，忍不住有点想笑，又有点同情。
他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叹了口气：“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陛下息怒，小的知错了。所以……现在战况到底如何？您老怎么就直接杀过来了？计划……失败了？”
提到这个，墨琛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泄了气，颓然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声音充满了挫败感：
“他根本不理我……完全当我不存在……我按你说的，保持距离，彬彬有礼，像个陌生人……但他比陌生人还陌生人……我受不了了程昱，这计划是不是有问题？”
程昱没有直接回答墨琛关于计划是否失败的质问，反而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抛回了一个问题：“朋友……不就是这么相处的吗？保持距离，礼貌客气，互不打扰。你这不做得挺好的吗？”
“可我不想当朋友啊！”墨琛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和痛苦，“我想……我想……”
我想抱他，想亲他，想回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想让他眼里重新有自己的影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彻底无视。
“那就别装朋友了呗。”程昱说得轻描淡写，耸了耸肩，“去做追求者。光明正大地追。”
墨琛眼睛亮了一瞬，但立刻又黯淡下去，眉头紧锁：“可是……现在这样肯定不行。他明显在躲着我，抗拒我。我要是贸然靠近，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这点判断力他还是有的。
“那怎么办？”程昱双手一摊，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一副“这就不是我的知识领域了”的表情。
墨琛被问住了，颓然地靠进沙发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
病房里姜予安那冷淡疏离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所有的商业智慧和谈判技巧，在姜予安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
程昱看着他这副为情所困、茫然无措的样子，叹了口气，终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问出了一个或许很关键的问题：
“阿琛，你先别想着怎么追。你扪心自问，你现在……到底喜欢他什么？”
程昱掰着手指头数：“是因为那张结婚证？因为法律上的夫妻关系？还是因为你们在一起生活了挺长时间，习惯了？或者……是因为愧疚，觉得对不起他？”
程昱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你们的情况和那些自由恋爱的小情侣不一样。没有漫长的热恋期铺垫，直接跳进了婚姻生活。现在他失忆了，等于把这一切都重置了。如果抛开婚姻这层外壳，抛开过去的习惯和愧疚……”
他顿了顿，直视着墨琛的眼睛，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现在的姜予安，一个不记得你、甚至可能有些排斥你的姜予安，他身上还有没有能吸引你、让你再次心动、让你想要不顾一切去追求的东西？”
“墨琛，你得想清楚，”程昱语气沉重，“你现在执着的，到底是那个曾经爱你的‘安安’，还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却对你没有感情的‘姜予安’？如果他只是姜予安，不再是你的‘安安’，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墨琛心上。
他猛地怔住，所有的焦躁和委屈仿佛瞬间被冻结了。
是啊……他喜欢现在的姜予安什么？
除了那些共同经历过的、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回忆，除了那纸婚约带来的责任感和习惯，除了因自己疏忽导致他出事而产生的巨大愧疚……
现在的姜予安，独立、冷静、甚至有些疏离，对着他会尴尬，会刻意保持距离。
这样的他，自己还喜欢吗？
墨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程昱的问题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一扇连他自己都未曾仔细审视过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