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小声对林舒月道：“我应该和他关系不太好吧？”
林舒月眨眨眼：“为什么这么问？你想起什么了？”
姜予安摇摇头：“没，就是感觉不太喜欢他。”
“肯定的咯，”林舒月撇撇嘴，“他住在墨琛家。”
“什么意思？”姜予安疑惑地皱眉。
眼看林舒月要开始长篇大论，姜予宁连忙打断：“阿昱现在是墨家的私人医生。”
他暗暗瞪了林舒月一眼，生怕她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林舒月不情不愿地瘪瘪嘴，心想：哼，等你们都走了，我再好好跟安安说，绝对不能轻易原谅墨琛那个混蛋！
把姜予安安顿好后，姜予宁他们就先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老师和学生来看望姜予安。焦院长也一直陪在他身边，带着他在孤儿院里散步。
每次出门，总有一群小朋友欢快地跑过来打招呼：“姜老师好！”
他们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崇拜。
姜予安看着孩子们玩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但这种被孩子们围绕的感觉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和温暖。
午饭时间，姜予安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林舒月：“月月，我手机呢？我总不能连手机都不用吧？”
林舒月正在给念念喂饭，闻言手一抖，勺子差点掉在地上：“啊……那个……你的手机在车祸时摔坏了……”
“那新手机呢？”姜予安疑惑地问，“你们不是给我带了很多日用品来吗？”
“这个……”林舒月眼神飘忽，“宁哥说你现在需要静养，少玩手机比较好……”
姜予安眯起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月月，把手机给我。”姜予安放下筷子，语气难得严肃起来。
林舒月咬了咬嘴唇，犹豫地看向焦院长求助。
“给他吧。”焦院长叹了口气，“安安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
林舒月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新手机：“宁哥已经帮你把数据都恢复了……但是安安，答应我，如果看到什么难过的内容，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姜予安接过手机，眉头微蹙：“为什么这么说？”
林舒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给念念喂饭。
手机解锁后，姜予安的手指悬在相册图标上方，莫名有些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进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量念念的照片——小姑娘玩耍的、吃饭的、睡觉的，每一张都可爱极了。
姜予安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手指继续往下滑动。
突然，一张完美的侧脸出现在屏幕上。姜予安的手指猛地顿住，心跳骤然加速。
这就是自己的……丈夫?
照片里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侧脸线条分明而冷峻。
姜予安盯着这张照片，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疼痛。
他继续往下翻，发现相册里几乎全是墨琛的照片——工作中的、睡着的、微笑的……甚至还有几张明显是偷拍的。
姜念看到姜予安盯着手机发呆，立刻放下小勺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爸爸看念念，念念可爱～”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把手机屏幕转向自己的照片。
姜予安被女儿逗笑了，赶紧把手机放低给她看：“好，看我们的小可爱。”
念念得意地指着屏幕上的自己，“念念好看～念念漂酿～”
姜念坐在姜予安怀里，小手紧紧按住手机屏幕，不让爸爸继续往下翻看那些墨琛的照片。
“爸爸看念念～”小姑娘固执地把手机屏幕转向自己的照片，奶声奶气地说，“念念最漂酿～”
姜予安被女儿逗笑了，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好好好，看我们的小公主。”
但当他再次尝试滑动屏幕时，念念立刻又把手按了上去：“不要看那个叔叔！”
姜予安愣了一下：“念念认识照片里的叔叔？”
念念撅起小嘴，眼睛里突然泛起泪花：“叔叔让爸爸哭哭……念念不喜欢……”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轻轻扎进姜予安的心口。
他放下手机，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乖，爸爸不看了。”
林舒月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热，赶紧走过来打圆场：“念念，要不要吃小饼干？”
“要！”念念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从姜予安腿上滑下来，跟着林舒月去拿零食。
姜予安望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再次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翻看那些照片。
傍晚，姜予安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在想什么？”焦院长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姜予安摇摇头：“就是觉得……很奇怪。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但看到那个人的照片，心里还是会难受。”
焦院长慈爱地看着他：“记忆可能会消失，但感情不会。”
“院长……”姜予安犹豫了一下，“您能告诉我，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焦院长叹了口气：“这个答案，或许应该由他亲口告诉你。”
焦院长轻轻拍了拍姜予安的手背，慈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安安啊，我这把老骨头，哪懂得你们年轻人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我只知道，你在这里的这些年，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焦院长望向远处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声音温和，“至于你和那位墨先生的关系……”
她转过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姜予安：“这得问问你自己的心。”
姜予安下意识抚上胸口，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偷拍的侧脸，指尖轻轻描摹着照片中人的轮廓。
“可是……”姜予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又怎么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焦院长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或许，你可以从这里开始找答案。”
姜予安接过钥匙，疑惑地看着上面贴着的标签——“阁楼”。
“这是……”
“你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就在你住的那个公寓的顶楼，”
焦院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我估计你也不记得钥匙在哪里了，但那里有你留下的很多东西。也许能帮你想起些什么。”
夜幕降临，姜予安独自来到顶层的阁楼。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月光透过天窗洒进来，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阁楼里堆满了画架和颜料，墙上贴满了素描和水彩。
姜予安走近一看，呼吸瞬间凝滞——
每一张画上，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
墨琛在办公的侧影，墨琛熟睡的容颜，墨琛微笑时的眉眼……
每一笔线条都饱含着作画人深沉的情感。
角落里放着一个上锁的木箱。
姜予安用钥匙试了试，竟然打开了。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个日记本。
姜予安随手拿起一本，翻开扉页，上面写着：
“今天是离开他的第一年。念念学会了叫‘爸爸’，但我还是不敢教她说‘爹爹’……”
泪水模糊了视线，姜予安颤抖着翻到下一页：
“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他的人，我追了上去，最后发现认错了人。回来抱着念念哭了一整晚……”
一本接一本，姜予安如饥似渴地读着这些记录。
记忆的碎片从脑海掠过，不曾停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最后一本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这样一段话：
“明天要带着念念回去了。三年了，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不管他还愿不愿意见我，我都要亲口告诉他——我爱他，从未改变。”
日记的日期，正是车祸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