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林即将挥下的手瞬间停住，立刻回道：“说！什么条件？”
“放了机舱里其他所有人！只要确保他们安全离开，我就放下武器，留下来配合你们的研究！”李沫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
“不可能！”彭林断然拒绝，“江博士和她的团队对我同样至关重要！换一个条件！”
李沫儿心中叹息，她也知道对方不可能放走江雪这样的顶尖专家。
她退而求其次，坚定地开口：“那就放了我身边这个小女孩！她只是个孩子，对你们的研究没有任何价值！如果你不答应，我先杀了江博士她们，再自杀！”
彭林闻言，心中快速盘算：
一个小女孩，就算放了她，在这丧尸横行的末世也根本活不下去，构不成任何威胁。
用这个无关紧要的筹码换取李沫儿的主动配合，这笔交易划算。
如果李沫儿、江博士和她的团队没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这个条件我答应你！也请李小姐也说到做到，这期间你们任何一人要是死在直升机上，我保证，翻遍整个四庆县，也会把那个小女孩儿找出来！”彭林爽快应允，但也提出了限制条件。
“先把舱门关上！我还有话要跟她交代！”李沫儿要求道。
“可以！”彭林打了个手势。
一名黑衣人上前，缓缓将沉重的舱门重新拉上闭合。
“哐当！”
舱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李沫儿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她靠着舱壁，大口喘息着。
她看向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江雪，愧疚地说：“江阿姨，对不起……救不了你们了……”
江雪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摇头，声音沙哑哽咽：“不，沫儿姑娘……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是我害了你，害了大家……”
李沫儿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身看向伍嘉，双手扶住她瘦削的肩膀，语气急促而郑重地叮嘱：
“嘉嘉，听着！等下舱门再打开，你就立刻出去，不要回头，拼命跑！我会尽量拖住他们到天亮，为你争取时间！
你一定要活下去，想办法找到你爸爸，或者苏哲哥哥，吴长官！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听见了吗？”
伍嘉用力地点着头，小脸上强装的镇定终于破碎，眼圈泛红，嘴唇微微颤动。
她放下弓箭，猛地扑进李沫儿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压抑着声音呜咽起来：“沫儿姐姐……呜呜……”
“别哭，嘉嘉……别哭……”
李沫儿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记住我刚认识你时，你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出去之后，一定要谨慎，优先寻找就近的军事基地或者还有秩序的官方力量求助，明白吗？”
“嗯！我记住了！沫儿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我一定会带人来救你的！”伍嘉抬起头，用力抹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静，仿佛瞬间成长了许多。
李沫儿欣慰地点点头，将自己的背包清空，对伍嘉说：“快，去搜搜那三名飞行员身上，看看有没有你能用得上的东西，都带上！”
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包里一些无用的个人物品快速丢弃。
伍嘉动作麻利地在两具尸体上搜索着。几分钟后，她将搜到的一部关了机的军用卫星电话、一把备用匕首、一盒高热量巧克力、一个强光手电筒、几包压缩肉干和饼干，以及自己所有的箭矢，仔细地塞进了背包。
“嘉嘉，一定要保重……”李沫儿最后叮嘱道，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沫儿姐姐，你也要坚持住！”伍嘉背好背包，拿起复合弓，此刻的她已完全恢复了那个在末世中磨砺出的、冷静早熟的模样。
李沫儿深吸一口气，用手用力敲了敲舱壁，示意外面的人可以开门了。
舱门再次被缓缓拉开。
伍嘉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手持复合弓，脸上瞬间切换成符合她年龄的、惊恐无助的表情，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川崎美惠子和彭林走上前来。
川崎打量了一下伍嘉，伸手将她抱下了直升机。
伍嘉脚一沾地，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用枪抵着脖子、站在舱门口的李沫儿，转身就准备朝工厂大门方向跑去。
“等等！”川崎美惠子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把拉住了伍嘉的胳膊，“背包给我，我需要检查。”
李沫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川崎美惠子先是亲自对伍嘉进行了仔细的搜身，伍嘉配合地张开手臂。
随后，她拿过伍嘉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部倒在地上。
她目光扫过地上的匕首、巧克力、箭矢、手电筒和食物，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轻蔑。
一个小女孩，就算拿着这些，在末世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部黑色的军用卫星电话上时，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她弯腰将卫星电话捡起，确认已经关机后，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好了，这个你不能带走。其他的，你可以带走。”川崎美惠子冷冷地说道，将空背包扔还给伍嘉。
伍嘉默默地快速将散落的东西塞回背包，背上复合弓，最后看了一眼李沫儿，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那扇象征着自由与未知风险的大门，迈开了奔跑的脚步，娇小的身影迅速融入工厂外围的黑暗中。
“你们都留在原地！谁也不准动！等到天亮，我自然会放下武器！”李沫儿对着外面厉声喊道，枪口依旧死死抵着自己的脖子。
“可以！亲爱的李小姐，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川崎美惠子说完，竟真的直接盘膝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闭上了眼睛，仿佛老僧入定。
彭林和其他黑衣人见状，也纷纷原地坐下，形成了一道沉默而压抑的包围圈。
“江博士，”李沫儿压低声音对舱内的江雪说，“如果我体力不支，或者他们有任何异动，请你……接过手枪，对准我的太阳穴……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雪抬起泪眼，看着李沫儿决绝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坚定：“好……沫儿姑娘……我……我明白。”
于是，在这荒僻山谷的化工厂内，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漫长对峙，就此展开。
一边是决心赴死的少女和科学家，另一边是耐心等待猎物疲惫的猎手。
夜色，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