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泽的风卷着草木清香掠过洞口,林澈将软塌塌的噬魂幡捡起来时,幡面的黑布已褪成灰调,那些扭曲的人脸印记像被水洗过般淡得几乎看不见。他指尖摩挲着布面粗糙的纹理,忽然摸到一处硬物——幡角缝着块指甲盖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云”字。
“这是……青云门的私记。”水伶月凑过来细看,冰魄玉的蓝光映亮木牌,“青云门弟子的法器都会刻上字号,‘云’字是宗主一脉的标记。”她抬眼看向林澈,“看来秦峰没说谎,他师父确实脱不了干系。”
林澈将木牌收好,转身看向灵族祭坛的方向。那里的黑色光柱虽已散去,但残留的魔气仍像层薄纱罩在半空。他握紧渊麟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得去祭坛看看,母亲设的封印有没有被破坏。”
水伶月点头,冰魄玉在掌心转了个圈:“叶凝霜带弟子在谷口守着,说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青云门修士往祭坛方向去了,像是想趁乱销毁什么。”
两人顺着地脉的纹路往祭坛走,沿途的草木越发繁茂,那些被魔气浸染过的土地上,竟冒出了成片的三瓣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那是灵族圣女的本命花,三百年前母亲常种在祭坛周围。林澈蹲下身轻触花瓣,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像是母亲的气息顺着花茎漫上来。
“封印没破。”他站起身,眼底的忧虑淡了些,“这些花是母亲的灵力所化,只有封印稳固时才会盛开。”
话音刚落,前方的密林中传来兵刃相撞的脆响。叶凝霜的声音穿透树丛:“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祭坛石碑!”
林澈与水伶月对视一眼,提剑冲了过去。只见三个青云门修士正挥剑砍向祭坛前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灵族的同心咒,此刻已被砍出数道浅痕。叶凝霜带着百草谷弟子死死阻拦,她手中的药锄虽不如法器锋利,却凭着刁钻的角度缠住对方,药锄柄上的草药汁液溅了修士一身,带着刺鼻的麻痹气味。
“是执法堂的人。”水伶月认出其中一人腰间的令牌,冰魄玉骤然变冷,“他们身上有‘云’字木牌的气息!”
林澈剑势如流,渊麟剑的青光卷起劲风,直劈为首修士的手腕。那人慌忙收剑格挡,却被剑风震得后退三步,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臂——上面竟有个与噬魂幡人脸相似的纹身,只是图案更繁复,像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
“这是‘噬魂契’的标记。”林澈剑尖直指纹身,“与魔尊残魂立契的人才会有,看来青云门宗主不仅勾结魔影殿,还早就和残魂有了交易。”
为首的修士脸色骤变,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黑色瓷瓶,猛地砸碎在石碑上。黑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石碑上的同心咒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不好!是蚀灵散!”水伶月冰魄玉脱手飞出,蓝光在石碑前凝成屏障,“这东西专啃灵纹,再晚一步咒语就失效了!”
林澈眼神一凛,剑光暴涨,竟直接刺穿了那修士的肩膀。对方惨叫着后退,却仍嘶哑喊道:“宗主说了,就算毁了石碑,也要拿到灵族信物……”
话未说完,叶凝霜的药锄已狠狠砸在他后脑,修士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另外两人见势不妙想逃,却被百草谷弟子撒出的迷药粉罩住,踉跄几步便软倒在地。
林澈蹲下身检查石碑,蚀灵散已被冰魄玉的蓝光冻住,同心咒的纹路虽淡了些,核心的“守”字仍清晰可见。他指尖抚过纹路,灵族血脉的暖意顺着指尖注入,淡去的金光竟缓缓回笼。
“还能补救。”他松了口气,抬头时却瞥见水伶月盯着那倒地修士的袖口——那里露出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阵图,阵眼处标着“望月崖”三个字。
“望月崖是青云门的禁地,”水伶月将纸条展开,眉头紧锁,“他们想在那里干什么?”
林澈望着纸条上的阵图,忽然想起母亲残魂的话——“三百年前偷解印咒的人,藏在望月崖的‘影窟’里”。他将纸条折好塞进口袋,渊灵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去看看就知道了。”
祭坛的风卷着三瓣花的香气掠过石碑,那些被砍出的浅痕上,竟慢慢渗出细小的金芒,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修补。叶凝霜望着林澈的背影,忽然喊道:“带些解毒粉!影窟里的瘴气厉害!”
林澈回头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阳光穿过树梢落在石碑上,“守”字的金光越来越亮,将周围的魔气一点点驱散,像在无声地说:别急,我在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