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窗外的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只有东边天际线泛着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城市边缘的高楼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沉睡的巨兽。办公室里，何时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更明显了些。她已经连续工作了近十个小时，从昨晚发现可疑人影后就没敢离开，眼睛干涩得发疼，手指却依旧稳定地敲击着键盘，逐一核对服务器的安全日志。
江生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两杯刚泡好的热咖啡，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他没说话，只是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她手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能感觉到她皮肤的微凉——显然是熬夜冻着了。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想说“谢谢”，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些倦意，也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瞬。
“你昨晚说，走廊尽头的防火门在晃，还看到电梯里有可疑人影。”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怕打扰到她的专注，“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比如穿着、身高，或者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她摇头，眉头轻轻皱起，努力回忆着昨晚的画面：“没有，太快了，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而且那个人走得很轻，脚步声很碎，不像是我们公司的人——大家平时都穿皮鞋，脚步声更重。”
他沉默了几秒，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系统日志的界面：“光靠这些线索找不到人，我们得从根源入手——先查那几条异常访问记录，说不定能找到关联。”
她点头，立刻在自己的电脑上调出日志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屏幕上快速滚动，蓝色的正常记录和红色的异常记录交错排列。她手指飞快地滑动鼠标，精准定位到那几条异常访问的时间节点：“你看，这些访问的时间间隔很规律，每天凌晨一点、四点、七点各一次，像是在定时试探系统的防御漏洞，不是随机攻击。”
江生凑近屏幕，盯着那些记录看了几秒，眉头渐渐拧紧，随手将记录截图保存到桌面：“这个规律太刻意了，不像是普通黑客的操作。我认识一个做网络安全的朋友，以前在安全公司待过，追踪Ip很厉害，我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些地址的来源，说不定能找到背后的人。”
“好。”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很快补充道，“但得小心点，要是真的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他们肯定做了反追踪措施，不会轻易留下痕迹，别被他们反过来盯上。”
他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眼底的担忧，轻声问：“你怕吗？”
她顿了一下，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上，语气很平静：“怕，怎么不怕？万一他们真的偷走了核心代码，我们这么久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但我更想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被动挨打。”
他没再说话，只是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渐渐出现的行人——早高峰的车流开始涌动，车灯在薄雾中连成一条光带，显得格外热闹。可他知道，他们的敌人可能就藏在这热闹背后的某个角落，正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着找机会下手。
中午十二点，他们约了江生的朋友在公司附近一家安静的茶馆见面。茶馆里人不多，轻音乐缓缓流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正好适合低声交谈。
江生的朋友叫陈默，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摆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全是复杂的代码和数据图表。
“你们要查的这几个Ip，都做过三层代理，表面上看来自不同的城市，像是随机分布的，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规律。”陈默一边快速敲击键盘，一边解释，“每次访问的时间都精确到分钟，而且访问的接口都是你们项目的核心数据库接口，这不像是普通的攻击，更像是在远程监控你们的系统，实时获取项目进度和数据信息。”
何时的脸色瞬间变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你的意思是，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的项目？那他们是不是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开发进度，甚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上线？”
“不好说。”陈默摇头，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从访问记录来看，他们只获取了数据库的结构和部分测试数据，还没拿到核心代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密切关注你们的项目，而且目的不简单——如果只是想了解进度，没必要用这么隐蔽的手段。”
江生和何时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如果竞争对手知道了他们的上线时间和核心功能，很可能会提前推出类似的产品，或者在他们上线时搞破坏，抢走客户。
“能不能反向追踪？找到这些Ip背后的真实地址，或者锁定操作这些Ip的人？”江生追问，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可以试试，但难度很大。”陈默调出一个追踪程序，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他们的反追踪意识很强，每一层代理都设置了自动销毁机制，一旦发现被追踪，就会立刻切断连接，抹掉痕迹。所以我们得快，而且不能惊动他们。”
“那就现在开始。”江生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不管能不能找到人，至少要知道他们的大致位置，心里有底。”
陈默点头，立刻启动追踪程序。屏幕上的数据飞快跳动，绿色的追踪线条在网络拓扑图上不断延伸，绕过一个又一个代理节点。几秒钟后，一个红色的标记突然跳了出来，旁边附带了地理位置信息。
“找到了！这个Ip的真实来源，是一家叫‘启创科技’的公司。”陈默指着屏幕上的信息，“这家公司的注册地是个空壳地址，但通过网络定位，他们的实际办公地址……就在你们公司对面那栋写字楼的18层。”
何时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引来周围几个人的目光。她却没在意，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就是我们楼下那家新开的咖啡馆楼上？他们竟然把办公点设在这么近的地方？”
“应该是为了方便监控你们公司的动静，而且那家咖啡馆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临时据点，用来观察你们的上下班时间和人员流动。”陈默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严肃，“更糟的是，我刚才在他们的服务器残留数据里发现，他们已经缓存了不少你们的项目文档，虽然不是核心代码，但足以推断出你们的开发思路。”
何时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凉：“他们已经开始窃取我们的项目信息了？那接下来会不会直接攻击我们的系统，或者偷走核心代码？”
“很有可能。”陈默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以他们现在的手段来看，不会只满足于获取表面信息。你们得尽快做好防范，最好能主动出击，不然等他们准备充分了，你们就被动了。”
回到公司后，何时立刻召集技术组的核心成员开会，会议室里的气氛比早上更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
“现在情况很清楚了，对手就在我们对面，一直在监控我们的项目，还窃取了部分数据。”何时站在白板前，语气冷静得不像平时，“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动防守，加强系统安全，等他们出手后再应对，但这样很可能会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要么主动出击，设个局让他们自己暴露，不仅能阻止他们继续窃取数据，还能拿到他们攻击我们的证据。”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技术组长张哥皱起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可这样风险太大了，万一他们不上钩，或者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反而会加速他们的攻击，甚至直接毁掉我们的系统。”
“风险确实大，但被动防守的风险更大。”何时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假数据”“追踪程序”“暴露证据”几个关键词，“我们可以故意放出一些假的核心数据，比如一个不存在的‘用户行为预测算法’模块，让他们以为这是我们项目的关键技术，然后在这些假数据里埋下隐形的追踪程序。他们一旦提取这些数据，追踪程序就会自动启动，不仅能锁定他们的服务器位置，还能记录下他们的操作痕迹，作为他们窃取数据的证据。”
“那怎么让他们相信这些假数据是真的？”李姐提出疑问，“他们肯定会核实数据的真实性，不会轻易上钩。”
何时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江生，眼神里带着一丝信任：“我需要你帮忙。你之前在技术交流会上认识过‘启创科技’的人，他们对你有印象。你可以故意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偶遇’他们，假装打电话讨论项目，提到这个‘用户行为预测算法’，再‘不小心’把打印好的假数据文档落在咖啡馆，让他们有机会拿到。”
江生沉思片刻，点头同意：“可以，我能把握好分寸，不会让他们起疑心。而且我可以在假数据里加一些只有我们内部才知道的‘行业术语’，让他们觉得这些数据是真的。”
“那就这么定了。”何时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语气坚定，“张哥，你负责制作假数据和追踪程序，确保追踪程序不会被他们的安全软件检测到；李姐，你负责调整系统的访问日志，让假数据的‘访问记录’看起来更真实；王涛，你负责监控服务器，一旦发现他们提取假数据，立刻通知我们。今晚开始，我们分头行动，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办公室里只剩下技术组的核心成员和江生、何时。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这是一场和对手的暗中博弈，赢了就能掌握主动权，输了则可能前功尽弃。
何时坐在主控台前，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追踪程序已经隐藏在假数据的代码里，像一颗等待触发的炸弹。她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反复检查着程序的稳定性，生怕出现一丝漏洞。
江生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背影。她比昨天更安静，也更沉着，连呼吸都比平时慢了些，显然是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场博弈中。
“你一直在想什么？”他忽然开口，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弹出“程序启动成功”的提示框。她转过身，看着江生，眼神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也有一丝对未来的不确定：“我在想，如果这次失败了，我们会不会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客户那边已经定了上线时间，要是项目出了问题，不仅我们的努力白费，公司也会受到影响。”
“不会失败的。”他语气坚定，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我们做的准备很充分，假数据足够逼真，追踪程序也隐蔽，他们一定会上钩。就算退一万步说，真的失败了，我们也能快速调整方案，重新开发核心模块，大不了推迟上线，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她转头看他，眼神里的不确定渐渐消散，多了一丝希望：“你总是这么确定？好像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你都有办法解决。”
“不是确定，是不想让你输。”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我看过你为这个项目付出的努力，看过你熬夜改代码、顶着压力跟客户沟通，我不想让这些努力被别人毁掉，更不想看到你失望的样子。”
她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心里的紧绷忽然松了些，轻轻“嗯”了一声，重新转回头看向屏幕。
就在这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红色的提示消息，格外醒目：“目标服务器已上线，数据同步开始——追踪程序启动成功。”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们上钩了！他们正在提取假数据！”
江生也立刻走到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追踪路径——一条绿色的线条正从公司的服务器出发，精准地指向对面写字楼的18层，还在不断刷新着对方的操作记录：“他们在验证数据的真实性，还在尝试将数据导入自己的系统，正好，让他们把追踪程序也带回去。”
凌晨两点，办公室里只剩下何时和江生。技术组的成员已经按照计划撤离，只留下远程监控设备，追踪程序仍在运行，假数据正源源不断地被同步到对方的服务器。
“他们应该已经拿到了所有假数据，现在可能在开会讨论怎么利用这些数据。”何时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是直接在自己的项目里用这些假数据，还是继续试探我们的系统？”
“等。”江生也放松下来，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目光落在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睛上，“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他们开始行动。如果他们敢用这些假数据，追踪程序就会自动向我们发送他们的操作记录，我们就能拿到他们窃取数据的铁证；如果他们继续攻击我们的系统，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反将他们一军。”
她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带着一丝初夏的凉意，拂过她的脸颊，让她清醒了不少。她望着对面那栋写字楼，大部分窗户都黑着，只有18层的几个窗口还亮着灯，其中一扇窗后甚至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显然是有人在熬夜工作，大概率就是“启创科技”的人。
“他们就在那儿，离我们这么近，却像藏在暗处的影子。”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江生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18层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是，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影子，还在他们身上系了一根‘线’，只要我们想，随时能找到他们。”
她转头看他，嘴角微微扬起，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那你准备好了吗？等他们下一步行动，我们就收网。”
他看着她，眼神沉静又坚定，像深夜里的星光：“随时准备着，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们都能接得住。”
她轻轻点头，转身回到电脑前，屏幕上的追踪程序还在运行，绿色的线条稳定地连接着两台服务器，数据流向清晰可见。她伸出手指，轻轻按下键盘上的“监控启动”键，低声说：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