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
“悦悦！是我！”
“知道是你……” 电话那头传来代悦的声音，背景很安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你在做什么？” 林夜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忙写论文……” 代悦敲击键盘的声音隐约传来，
“数据分析和结论部分有点卡住……你有事？”
“没什么大事，” 林夜顿了顿，语气尽量显得随意，
“就是……刚开完会，看到窗外月亮挺亮的，想着你那边是不是也天黑了。”
“嗯，这边天刚黑没多久。” 代悦的回应依旧简短。
短暂的沉默。
林夜能听到她那边细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的键盘敲击。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带着期待和小心翼翼。
“不确定……” 代悦敲键盘的声音停了一下，
“导师对初稿提了不少修改意见，答辩时间也还没最终定下来。可能……还要一阵子。”
“哦……没事，学业要紧。宁县这边……变化挺大的，等你回来可能都快不认识了。”
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
“听说了些。” 代悦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点，
“我爸在电话里说了，他现在干劲可足了，完全没有了在机关的那种忧郁。”
林夜的声音里有了点笑意，“看来他回来是对的……”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说太多工作的事不太好，转而问道：
“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住还习惯吗？别老是凑合。”
“还行，公寓楼下有家中餐馆，老板是江浙人，偶尔去换换口味。”
代悦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紧绷了，
“就是论文有点磨人。”
“辛苦了。”
林夜的声音低沉温柔，
“要是太累就休息，别硬撑。需要什么资料或者国内的数据，随时告诉我，我让集团研究室帮你找。”
“嗯，知道了。” 代悦应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挺忙的吧？别光顾着问我。”
“我还好，老样子。” 林夜心里微微一动，因为她这句关心自己的话，
“就是……有时候去你家，会想起你小时候的时候。”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键盘声彻底停了。
“林夜，” 代悦的声音低了一些，
“我这边……导师催进度了。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
“好，好，你忙。” 林夜立刻说，语气里带着不舍却也不敢挽留，
“记得按时吃饭，别熬夜太狠。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任何时间都行。”
“嗯。” 代悦轻轻应了一声，“挂了。”
“悦悦……” 林夜在她挂断前急忙又喊了一声。
“还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一声极轻的“你也是”。
*
翌日，林夜和代青兰相继接到曾诚来电，说该准备的手续都准备好了，现在动身来宁县。
在省界崭新的牌楼上。
“宁县”两个牌楼上的鎏金大字在阳光下反着光。
牌楼之下，以代青兰为首的领导班子成员们身着正装，神情庄重而难掩期待，静静地肃立等候。
几辆县委的公务车整齐地停靠在路边，引擎盖擦拭得一尘不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与隆重。
远处，一段新修的双向四车道柏油马路笔直延伸，如同一条黑色的缎带，迎接着远道而来的贵客。
“来了。”
秘书低声提醒，目光望向道路尽头。
代青兰微微颔首，整理了一下衣襟，带领众人向前几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同一个方向。
只见道路尽头，先是一辆开道的警车闪烁着警灯，车速平稳。
其后，一个由五、六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来，车型是统一的奥迪，低调而沉稳，透着不容忽视的规格与气度。
车队在省界牌楼前稳稳停下。
省领导的秘书率先从第二辆车下来，快步上前与代青兰简短握手后，拉开了后座车门。
一位金丝边眼镜的资深帅哥下车，正是曾诚。
他身着深色夹克，见到代青兰在这里等候，一阵心疼，他迎了上去。
“青兰……”
随即又觉得不妥，立即恢复一副正式的样子。
“曾院士，一路辛苦！欢迎您莅临宁县指导工作！”代青兰的声音清晰而热情。
“代书记太客气了，劳烦大家久等。”
曾诚微笑着与代青兰身后的几位主要领导一一握手，态度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简单的迎接仪式后，众人重新上车。
在开道警车的引领下，车队并未直接驶向县城，而是按照事先商定的路线，开始了绕行。
代青兰陪同曾诚院士坐在一辆车的后座。
车窗降下，初夏的风带着田野的气息灌入车内。
“曾诚，等一下我们特意安排路线绕行经过县里的几个新兴工业园区，方便您初步了解情况。”代青兰介绍道。
“行……这里还顺利吧？”曾诚拉着代青兰的手关切的问道。
“非常顺利，小夜意念叨你，什么时候过来。”
……
车队首先经过的是“丛生生物制药”园区。
只见一片现代化的厂区拔地而起，银灰色的钢结构厂房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宽阔的道路两旁绿树成荫，穿着统一工装的员工们正井然有序地进入厂区。
巨大的丛生生物logo和“科技引领健康”的标语格外醒目。
“这是小夜的厂！”代青兰把车窗摇下来。
曾诚院士微微颔首：“规模不小哇，看起来很不错。”
“两万人的大厂。”代青兰适时补充。
……
当车队驶入宁县腹地的时候，景象变得更为壮观。
目光所及，是一片无比辽阔、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
数不清的塔吊如同钢铁森林般矗立，巨大的打桩机发出沉闷的轰鸣，挖掘机、渣土车来回穿梭，扬起淡淡的尘土。
规划中的主干道已见雏形，路网框架清晰可辨，远处已有数栋高楼拔地而起，初具规模。
一片充满野心的勃勃生机，扑面而来。
看到这幅宏大的建设图景，曾诚仔细地观望着窗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惊讶和赞叹。
代青兰叫司机把停在路边，下车引导大家观看。
陪同前来的一位省领导感慨道：
“真是没想到啊！在内陆的一个县城，能看到如此现代化、有如此活力和规模的工业集群和建设场面。
这气魄，这速度，远超我的想象。
你们的林夜同志，不简单啊！”
代青兰回应道：“领导，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林夜的丛生集团到时候一回来，那必定是我们省民营经济当之无愧的标杆和旗帜。”
省一把手说道：“看来曾院士选对地方了，深海研究项目若能落户于此，这正是强强联合，必将结出丰硕的成果！”
虽然打着官腔，但却是心口如一。
代青兰在一旁微笑倾听，接口道：
“我们宁县…哦不，是正在筹备中的宁市，上下下都憋着一股劲，希望领导到时候常来指导工作。”
众人上车，车队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