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声电梯提示音打断了林玄的思绪。
门一开，一股发霉的冷气就扑面而来。
门外是个很大的扇形阶梯教室，天花板上的灯光惨白，让整个教室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教室里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他们都穿着皱巴巴的员工制服，低着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个个死气沉沉的，看着都让人感觉心里发毛，整个教室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新人，入座！”
姚倪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没进教室，就站在电梯口，光滑的脸转向林玄几人：“c级和d级的实习生，坐后面三排，记住，培训的时候不许多看，不许多问，更不许多想。”
“好好学习，你们才有机会转正。”
说完，电梯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
教室前面，一个同样穿着oL套裙，但身材干瘪的鬼怪，正用一根细长的教鞭，神经质的敲着讲台。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刚进来的林玄一行人，嘴角咧开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欢迎来到新人培训部，我是你们的培训导师，刘翠。”
林玄他们走向后排时，几道带着鄙夷和看热闹的目光，从教室中间投了过来。
是梅川酷子和金自大。
他们胸前都别着一个b级评价的胸牌。
两人正围着一个浑身怨气的缝合怪，那个缝合怪胸前，挂着一个银色的A级胸牌。
看来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别的生物通过了面试。
金自大冲着林玄的方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上无声的骂道：“垃圾。”
梅川酷子则捂着嘴，冲旁边的A级缝合怪娇滴滴的说：“缝合君，看来这次的新人质量不怎么样嘛，还有c级的废物，真是拉低了我们奋斗者集团的水平。”
那个叫缝合君的怪物，几张缝合在一起的嘴同时发出嗡嗡的低笑，看林玄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随时能碾碎的烂肉。
伊万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上青筋暴起，要不是林玄用眼神拦住他，他早就冲上去了。
“忍住。”林玄的声音很低，“现在不是时候。”
艾拉姆默默挪动了一下位置，高大的身体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龙腾直播间里，压抑的气氛让观众都喘不过气。
【c级评价……玄哥居然是c级，这帮鬼东西没长眼！】
【那个叫梅川酷子的女人太恶心了！汉奸嘴脸！】
【完了，玄哥的刑法用不了，现在又被针对，这局怎么打？难道真要跟那些诡异一样吗？】
绝望的气氛在弹幕里散开。
就在林玄三人在最后一排坐下的瞬间，整个教室的灯光猛的一暗！
讲台后方的巨大屏幕，突然亮了。
“轰——！！！”
充满煽动性的音乐猛的炸响，屏幕上一行行血红的标语，狠狠刺入所有人的眼中！
【你不奋斗，谁替你奋斗！你不吃苦，谁替你吃苦！】
【将公司当家，是员工的最高荣誉！】
【996是福报，007是荣耀，能为公司奉献24小时，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讲台上，培训导师刘翠像疯了一样，挥着教鞭，用一种歇斯底里的腔调狂热的吼道：“鼓掌！为我们伟大的企业文化鼓掌！！”
哗啦啦——
台下那些麻木的鬼怪员工，立刻机械的拍起手来，掌声整齐划一，没有一点感情，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催眠力量。
“快！跟着鼓掌！”林玄低声说了一句，自己先面无表情的拍起了手。
伊万和艾拉姆对视一眼，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做了。
“啪。”
一声轻微的不和谐声音响起。
林玄旁边一个瘦小的鬼怪，因为精神不好，鼓掌慢了半拍。
瞬间，刘翠那布满血丝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了过来！
“员工编号，精神懈怠，缺乏奋斗精神！经判定，已无培养价值！”
她用教鞭，冷酷的指向那个瘦小鬼怪。
“根据新人培训手册，予以优化处理！”
话刚说完，瘦小鬼怪身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一片黑色沼泽！
一只由无数黑手组成的巨爪从沼泽里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不……不要！我还能奋斗！我还能为公司创造价值！”
瘦小鬼怪发出了尖叫，拼命挣扎。
但这只巨爪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轻轻一拽，就把他整个人拖进了黑暗里。
咕嘟，一声轻响，地面又恢复了平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一个空着的座位，证明着刚才发生过的恐怖一幕。
整个教室，死一样安静。
伊万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这种不讲道理、随时会降临的死亡，比任何鬼怪都让人害怕。
“继续！”
刘翠对刚才的一幕看都没看，继续用教鞭敲着屏幕，神情更加疯狂。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快速切换，播放起奋斗者集团的历史。
从一个破旧的小作坊，到现在掌控无数世界的商业帝国，无数鬼怪前赴后继，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献给了公司。
林玄一边机械的鼓掌，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悄悄开启了法眼。
宣传片画面飞速闪过，违法词条也在他眼前刷过。
【虚假宣传！】
【涉嫌垄断经营！】
【偷税漏税！】
【构成不正当竞争！】
每一条都足够让一个正常的公司倒闭，但在这里，这些词条都是灰色的，无法触发。
因为那张法务部驳回函的影响，还笼罩着整个副本。
林玄没有放弃，默默将这一切记在心里。
这些，都是将来的罪证！
就在这时，屏幕上闪过一张很老的黑白照片。
那是公司的创始人合影。
照片最中间，是一个面容模糊、只能看清轮廓的董事长。
他周围围着一群同样看不清脸的高管。
林玄的目光却猛的一凝！
他死死的盯住董事长身边的一个位置！
那里，站着一个身影。
但那个身影的脸，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模糊，而是被一团不断蠕动的、活物般的黑暗彻底盖住了！
那团黑暗像一块恶意的马赛克，拼命想把那个人的存在从历史上抹掉！
“第二个影子……”
林玄的瞳孔猛的收缩，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董事长，不是唯一的创始人！
找到了！
破局的关键！
林玄缓缓低下头，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面，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比灯光更冷、更亮的光。
耳边，还是刘翠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和震耳欲聋的口号。
但这一切，已经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一场针对董事长的创始股权诉讼，已经在他的脑中悄然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