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插在鼎心凹槽里,青铜巨鼎表面的裂缝已经闭合大半,黑液也不再外溢。刚才那一插稳住了封印,可代价不小——识海像被掏空了一块,耳边嗡嗡响,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阿骨打。”我低声道,“还能站起来吗?”
他趴在地上,尾巴软塌塌地拖着,右肩那片布料已经被血浸透,边缘发黑。“昭……哥……”声音哑得不像话,“那针……不是普通的毒。”
我知道不是。
能让我系统弹幕直接刷出“危险”的东西,哪会是街边卖的痒痒粉。
我伸手去拔断剑,刚碰到剑柄,眼角忽然扫到岩壁角落一闪而过的光——不是妖纹那种幽绿,而是银白色,快得像雨后屋檐滴下的水珠。
不对劲。
我猛地拽着阿骨打往后翻滚,断剑横臂格挡。
叮!叮!叮!
一连串细碎声响砸在剑身上,火星四溅。低头一看,地上多了几十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银针,根根入石三分,尾端还泛着淡蓝荧光。
偷袭。
我冷笑:“萧景珩,你他妈是不是觉得半夜放冷箭特别帅?穿个白衣服就觉得自己是仙侠剧男主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高处缓步走下。
白衣,玉扇,眉眼如画,笑起来像春风拂面。要是在街上碰见,老太太都能给他塞红包催婚。
但他手里那把折扇一打开,我就知道今晚这顿饭不好消化。
“楚兄误会了。”他轻摇扇子,语气温和得能泡出花茶,“我只是路过,见你在此动用禁术,担心你走火入魔,特来提醒。”
“提醒我?”我嗤笑,“你上次‘提醒’我,是把我推进妖窟当祭品。这次改路线了?先扎两针再谈人生理想?”
他不恼,反而收了扇子,轻轻敲了敲掌心:“你太紧张了。我只是不想看你毁在这座鼎里。”
“那你站那么远干嘛?”我眯眼,“怕我一个神降把你当场超度?”
他没答,目光却落在我身后的阿骨打身上。
那一瞬,我脑中警铃狂响。
“阿骨打!”我猛喝一声,反手将他往身后拉。
但还是晚了。
萧景珩手腕一抖,扇骨间又激射出数十根银针,速度快得肉眼难辨。我以为他会直取我咽喉,结果那些针在空中诡异地划出弧线,齐刷刷钉进了阿骨打的右肩旧伤处。
“呃啊——!”阿骨打整个人弓了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妖气瞬间紊乱,皮肤开始泛青。
“你疯了?!”我一脚踹飞断剑残鞘,血瞳骤然点亮。
视野里,阿骨打体内有股黑色细流正顺着血脉往心脏爬,每一寸推进,他的体温就降一分。
这不是毒。
是控魂针。
专门用来压制妖族心智,让他们变成听话的傀儡狗。
“你对一个低阶雪狼用这种手段?”我咬牙,“你配叫人类?你连畜生都不如。”
萧景珩站在原地,依旧温润微笑:“他本就是妖,何谈侮辱?倒是你,楚昭,总把这些脏东西带在身边,不怕哪天被反咬一口?”
“他是我兄弟。”我一字一顿,“而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心玩意儿。”
疯批值蹭蹭往上涨,系统弹幕刷得飞快:
【怼得好!】
【这波输出拉满!】
【再疯点!让他知道什么叫嘴炮王者!】
我懒得看,直接催动血瞳,神降状态强行开启。
一瞬间,体内仿佛有岩浆炸开,双眼赤红如血,指尖窜起一缕黑焰。我抬手就是一记“时空斩”,刀光撕裂空气,直劈萧景珩所在位置。
他没躲。
刀光落下,人却化作烟雾消散。
假的。
真身早在十丈外的高岩上站着,扇子轻摇,嘴角含笑:“楚兄果然厉害,这一招若是在圣院擂台上使出来,怕是要惊动院长。”
“少废话。”我压住翻腾的气血,盯着他,“你来这儿干什么?监视鼎?还是想等它彻底崩了好捡漏?”
“我只是好奇。”他缓缓开口,“你怎么会知道这鼎的来历?又为何能用断剑重新封印?按理说,那段记忆不该属于你才对。”
我心里一沉。
他知道我知道。
那就说明,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你查我?”我冷笑,“白天装君子,晚上当私家侦探?萧大少爷,你这兼职挺忙啊。”
“彼此彼此。”他目光微闪,“你装废物装了五年,不也挺敬业?”
空气凝了一瞬。
我没说话,手里的断剑却握得更紧。
他知道我在装。
但他不说破。
那就说明,他也需要我继续装下去。
否则,他早就动手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问。
“我想看看。”他轻声道,“当你发现自己守护的一切,其实都是谎言时,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眼睛都不眨地砍下去。”
我没接这话。
因为我不信他会无缘无故跑来讲哲学。
一定还有后招。
果然,他话锋一转:“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妖化人三个月前就开始出现吗?因为他们体内的符文,是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刻的。”
我心头一震。
三个月前?
那会儿谢无赦还没公开露面。
“谁刻的?”我问。
“你觉得呢?”他笑而不语,扇子一收,转身欲走。
“等等。”我喝住他,“阿骨打中的针,怎么解?”
他回头,眼神忽然变得怜悯:“你以为我能告诉你?这可是我们萧家祖传的‘锁魂引’,一旦入体,七息之内就会侵蚀神魂。现在……他已经听不到你说话了。”
我看向阿骨打。
他跪在地上,头垂着,双目失焦,尾巴完全瘫软,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凑近一听,竟是我的名字。
“昭……哥……别丢下我……”
声音颤抖,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拳头攥得咯咯响。
“萧景珩!”我怒吼,“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
“我动的可不是汗毛。”他淡淡道,“我只是让你明白,有些事,不是靠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你护得住今天,护得住明天吗?”
说完,他身影一晃,彻底融入阴影。
我没追。
不是不敢。
是不能。
阿骨打的情况正在恶化,妖气越来越弱,心跳几乎摸不到。如果再不解毒,他撑不过半个时辰。
我蹲下来,一把抓住他肩膀,试图用“记忆改写”能力逆向清除毒素。
可刚一接触,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
一间密室,墙上挂满人体图谱,有人被绑在柱子上,背上刻着符文。执刀者穿着白衣,手持玉扇,正低声说着什么。
我看不清脸。
但那把扇子,我认得。
疯批值猛然暴涨,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检测到关键记忆碎片!疯批值+600!】
【解锁新权限——“短暂追溯”(限三秒)!】
我顾不上多想,立刻发动能力,将意识投向阿骨打体内那股黑流。
三秒。
足够了。
就在那黑暗深处,我看到了针的源头——
不是简单的毒药。
是活的。
一根细小的虫形生物,正沿着经脉往心脏钻,每动一下,都会释放出麻痹神经的分泌物。
而且……
它在笑。
明明没有脸,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笑。
我猛地抽回手,呼吸急促。
这不是萧家的技术。
这是妖物。
萧景珩早就不是人了。
他把自己改造成半妖,用人心做养料,维持外表的俊美温润。
而现在,他把同样的东西,种进了阿骨打的身体。
我低头看着昏迷的阿骨打,手指微微发颤。
“你给我听着。”我贴着他耳朵,声音沙哑,“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尾巴剃了当下酒菜。”
他没反应。
但我还是听见了,他心跳最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