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声音，宛如来自九幽深渊的审判，每一个字都带着
冰冷的杀意，狠狠地砸在王大麻子的心上。
王大麻子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那股刺骨的寒意，比抵在他喉咙上的剑尖，更加让他恐惧。
他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山野村夫，他眼中的那份睥睨与威压，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里，都从未有过的!
他招惹的，是一头真正的过江猛龙!
“不.……不敢了!好汉饶命!英雄饶命啊!”
王大麻子涕泪横流，再没有半分山大王的威风，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我………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寨子里…寨子里所有的金银财宝，还有女人·…全都孝敬给您!只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为了活命，他甚至不惜将自己刚才还搂在怀里的女人推了出来。
萧衍的眼神，愈发冰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他连多看王大麻子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噗!”
手腕一转，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王大麻子握刀的右手手腕，将其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从王大麻子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响彻了整个聚义厅。
萧衍看也不看他，抽剑回身，任由王大麻子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抱着血流如注的手腕痛苦地哀嚎。
他就是要让他活着。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是如何在旦夕之间，化为乌有的。
萧衍缓步走出聚义厅，外面，战斗早已接近尾声。
整个山寨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跪地投降、瑟瑟发抖的土匪，和手持利刃、眼神冷峻的清水谷战士。
李木匠等人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队伍，收缴兵器，看管俘虏，将那些被掳来的妇孺解救出来，安置到一旁。
看到萧衍毫发无伤地走出来，所有清水谷的汉子们，眼中都爆发出无比崇敬与狂热的光芒!
“跪下!”
李木匠一脚踹在一个还敢东张西望的土匪头子腿弯上，声如洪钟。
“扑通!扑通!”
所有还站着的土匪，在萧衍那冰冷目光的扫视下，再也撑不住心里的恐惧，争先恐后地跪了一地，手中的兵器扔得叮当乱响。
“降者，生。”
萧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顽抗者，死。”
“从今日起，青峰山，归我清水谷所有。谁有意见?”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回答他的，只有山风的呼啸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没有一个人敢有意见。
这一夜，猛虎寨，彻底成为了历史。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清水谷的哨塔上，叶蓁蓁已经站了整整一夜。
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眺望而布满了血丝，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沉了下去。
还没有消息。
什么消息都没有。
是赢了，还是……输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边的寂静和等待压垮的时候，远方的山道上，一个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山谷飞奔而来!
是清水谷的马!
叶蓁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直到看清了来人正是萧衍的亲卫之一。
那名亲卫人还未到，激动到变了调的嘶吼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宁静的山谷。
“赢了——!”
“我们赢了——!”
“猛虎寨，被我们踏平了!!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清水谷的上空轰然炸响!
沉寂了一夜的山谷，瞬间沸腾了!
“赢了?”
“天呐!我们真的赢了!”
一扇扇紧闭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个熬红了双眼的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他们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互相拥抱着，又哭又笑。
压抑了一整夜的恐惧、担忧、不安，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喜悦的泪水，喷薄而出!
叶父叶母也冲上了哨塔，紧紧地抱住摇摇欲坠的女儿。
“蓁蓁!听到了吗?我们赢了!萧衍他……他做到了!”叶母的声音哽咽，泪流满面。
叶蓁蓁用力地点着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赢了。
他们，都活下来了。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亮大地的时候，凯旋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了山谷的入口。
萧衍依然走在最前面，他身后的战士们，虽然个个身上带伤、满脸疲惫，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与骄傲。
在他们身后，是长长的俘虏队伍，以及一辆辆装满了粮食、布匹、兵器和财宝的大车。
那是一场足以让所有人侧目的巨大胜利!
叶蓁蓁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她的目光，穿过所有欢呼的人群，越过所有的战利品，只牢牢地锁定在那一道向她走来的身影上。
萧衍也在看着她。
他的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黑色的劲装上满是尘土与破损，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冰冷与杀意，只剩下如星辰大海般的温柔。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个眼神的交汇。
他回来了。
带着一场辉煌的胜利，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她的面前。
这就够了。
夜里，喧嚣散去。
叶蓁蓁端着一盆热水，用干净的麻布，轻轻擦拭着萧衍手臂上一道不算太深的划伤。
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她动作。
“这次缴获的钱粮，足够我们再撑两年，兵器和铁料也够我们把所有人都武装起来。”萧衍的声音低沉，似乎在陈述着战果。
叶蓁“蓁“嗯了一声，低着头，专注地为他包扎伤口。
“俘虏有四百多人，除去那些罪大恶极的，剩下的，都是可以改造的劳力。有了他们，清水谷的扩建，能快上十倍。”
“嗯。”叶蓁蓁依旧只是应着。
萧衍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正在忙碌的手。
“蓁蓁。”
“嗯?”叶蓁蓁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我们，再也藏不住了。”萧衍的目光，望向了窗外，仿佛穿透了无尽的夜色，看向了遥远的京城方向。
“这一战，动静太大了。猛虎寨不是那些小毛贼，它的覆灭，很快就会传到官府，传到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耳朵里。”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叶蓁蓁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一战踏平青峰山，收编数百人，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占山为王，而是一股足以让任何州府都感到忌惮的割据势力了。
他们，已经从暗处，走到了明晃晃的棋盘之上。
萧衍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反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不过，别怕。”
“棋盘虽大，但执棋的人，未必不能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