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
张旦森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完几份文件后，又开始习惯性地网上冲浪，看看新闻，查查“补肾秘方”。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右下角又弹出了一个窗口，这次是企鹅聊天软件的好友添加申请。
申请理由很简单直接：【帅哥，通过一下嘛~生活太无聊，随便输入数字加个有缘人，聊聊天解解闷呗~】
张旦森本来想直接点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他瞥了一眼申请人的头像。头像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女孩，对着镜头嘟嘴卖萌，眼睛大大，下巴尖尖，妆容精致，虽然辨识度不高，但确实是个小美女。而且头像照片的视角微微有些俯拍，隐约能看到女孩衣领下的一抹白皙沟壑。
张旦森的心头微微一动。他最近正是志得意满，离婚没损失财产，又恢复了自由身，还有个火辣的情人投怀送抱，此刻看到有陌生年轻美女主动加好友，那种成功男人的虚荣心立刻得到了满足。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摸了摸自己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无聊？缘分？这种借口……呵呵，现在的年轻女孩搭讪都这么直白了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这种送上门的艳遇，哪有不加的道理？丽丽虽然够味，但玩多了也腻，偶尔换点清纯口味调剂一下也不错。他移动鼠标，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同意添加”。
几乎是在好友添加成功的瞬间，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带着一个可爱的微笑表情：
【嗨~帅哥，终于等到你啦！(^▽^)】
张旦森精神一振，立刻坐直身体，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你好，美女。刚上线就看到你了，确实挺巧。我是张旦森，做贸易的。你呢？】
【哇！做贸易的大老板呀！好厉害！(星星眼)我叫小雅，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现在在国外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行政助理呢，工作好无聊的~就想找人聊聊天解闷。】
【哦？在国外啊？那挺辛苦的。现在国外行情怎么样？】
【还好啦，就是特别想家，想国内的美食和朋友……还好遇到了你！感觉和你聊天好舒服，一点都不像那些油腻大叔！】
接下来的聊天，顺畅得让张旦森有些飘飘然。这个叫“小雅”的女孩，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无论他说什么观点——无论是吐槽现在年轻人浮躁，还是感叹生意难做，抑或是吹嘘自己当年白手起家的“光辉事迹”——小雅总是第一时间表示强烈的认同和崇拜，言语间充满了恰到好处的仰慕。
【张哥你说得太对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急功近利了，哪像张哥你这样稳重又有实力呀！】
【哇！张哥你当年一个人打拼到现在，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我偶像！】
【哎呀，我也超喜欢吃那家的川菜！可惜在国外都吃不到正宗的……张哥，我们口味好像哦！】
张旦森被捧得心花怒放，一种久违的、被年轻漂亮女性全方位认同和崇拜的巨大满足感油然而生。这种精神上的愉悦，甚至暂时压过了他腰间的酸软和丽丽带来的身体疲惫。聊着聊着，时间过得飞快。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小雅”似乎也对他颇有好感，聊天尺度逐渐放开。她开始时不时发来几张“生活照”——有在海边穿着性感比基尼、身材火辣撩人的；有在办公室穿着职业套裙、黑丝包裹着修长美腿的侧影，带着一丝禁欲的诱惑；甚至还有一张清晨刚起床、穿着真丝睡袍、睡眼惺忪带着慵懒风情的自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若隐若现的雪白沟壑……
每一张照片都角度刁钻，将女孩年轻美好的身体和那份欲拒还迎的诱惑展现得淋漓尽致，却又巧妙地控制在社交平台允许的范围内，看得张旦森口干舌燥，小腹邪火乱窜。这可比丽丽那种直白的勾引高明多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撩拨，挠得他心里直痒痒。
【小雅，你…你这照片也太好看了吧？在国外工作，压力很大吧？】张旦森感觉自己的打字速度都变快了，字里行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小雅那边回了一个害羞捂脸的表情：【张哥别笑话我啦~就是随便拍拍~国外工作还行啦，就是太想家，想找人说说话。对了，张哥，你知道吗？我们公司最近参与了一个超级厉害的新项目！】
张旦森此刻的心思还停留在那张睡袍照片上，随口回道：【哦？什么项目？】
【是跟线上竞猜娱乐平台合作的！就是那种分析各种球赛啊、电竞比赛啊结果的平台！因为我们公司是技术提供方之一嘛，所以能拿到一些非常非常核心的数据和分析模型！】小雅的语气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张哥，我跟你说，这真的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内部渠道，稳赚不赔的！】
张旦森看到“竞猜”、“稳赚不赔”几个字，眉头本能地皱了一下。这两天类似的诈骗信息太多了。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迟疑，小雅立刻又发来一条信息，语气带着点撒娇和委屈：【哎呀张哥~你该不会也以为我是骗子吧？(委屈巴巴)人家是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看你人这么好，才想着跟你分享一下的！你要是不信就算了，就当人家没说过……】
紧接着，又是一张照片发了过来。这次不是撩人的自拍，而是一张看起来非常专业的电脑截图。截图显示的是一个后台数据界面，上面密密麻麻的代码和不断滚动的数字、曲线图，看起来高深莫测。在界面中央，一个标红的窗口清晰地显示着几行字：
【分析预测：明日英冠联赛xxx队VSxxx队，主队胜率：87.3%，让球（-1）胜率：92.1%】
【操作建议：重注主队让球胜。】
截图下方，还有一行水印小字：“xx数据分析平台（内部）——小雅”。
【喏，张哥你看，这是我们后台刚跑出来的分析结果，明天比赛用的。这种核心数据，外面根本看不到的！】小雅又发了一个可爱的吐舌头表情，【要不是看你投缘，我才不会冒风险给你看这个呢！我表哥他们内部团队，靠这个月月赚这个数（后面附了一张显示巨额银行余额的截图，数字模糊处理过，但位数惊人）！】
专业的数据截图，巨额收益的诱惑，再加上小雅那带着委屈和撒娇的语气……张旦森心里的天平开始剧烈晃动。骗子？骗子能搞出这么专业的后台截图？能知道具体的比赛队伍和分析结果？而且……小雅发给他的那些撩人照片，怎么看也不像是骗子会做的铺垫啊？骗子不都是直接要钱吗？
一种“自己遇到了真正内部渠道”的兴奋感，混合着对小雅那若即若离、清纯又撩人姿态的征服欲，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狂滋长。也许……这真的是个机会？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赚了呢？反正自己现在事业也到了瓶颈期，正需要新的突破口！
贪念和侥幸心理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警惕。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回复：
【小雅，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你发给我的东西，看起来确实很专业。那个…网址是多少？我看看。】
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瞬间，小雅那边就回复了一个开心的笑脸表情，紧接着一个网址链接就甩了过来。
【***】
【张哥你点这个就行啦！注册很简单！】
小雅又发了一个加油打气的表情。
【相信我，张哥！抓住这次机会！】
看着屏幕上那个链接，张旦森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血液似乎都在加速流动。财富……小雅……清纯又性感的尤物……巨大的诱惑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漩涡，拉扯着他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移动鼠标，指针悬停在那串闪烁着诱惑光芒的网址链接上，食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鼠标清脆的点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
泃泃河市，一处偏僻老旧的居民楼内。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泡面调料包味和一股电子产品长时间运行散发出的焦糊热气。窗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各种型号的电脑主机、显示器、服务器机箱杂乱地堆在地上，指示灯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如同一座冰冷的金属丛林。缠绕交错的网线和电源线如同巨蟒，在地板上蜿蜒爬行。
刘子琨琨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劣质香烟，烟灰簌簌簌簌地掉在他油腻的旧t恤上。他整个人几乎陷在一张吱嘎作响的破旧电脑椅里，脚上趿趿拉着一双露趾的塑料拖鞋，那只没剩几根毛发的“地中海”脑袋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格外显眼。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一块最大的显示器屏幕。
屏幕上清晰地分割成几个区域：其中一个窗口，赫然是张旦森电脑桌面的实时镜像！另一个窗口，则显示着张旦森和张雅（那个“小雅”的账号）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正是那个网址链接。
而此刻，屏幕正中央，一个监控程序的窗口正疯狂地闪烁着醒目的红色警报框，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目标Ip：xxx.xxx.xxx.xxx】
【访问***】
【时间戳：2009年5月26日 15:48:22】
【状态：链接已成功访问！】
刘子琨琨看着那刺眼的红框和成功访问的提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操！成了！”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椅子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飞快地掐灭烟头，抓起桌上那台屏幕碎了一角的老旧手机，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拨通了一个存在通讯录里、只标注着“老板”的号码。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
刘子琨琨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用他那带着熬夜沙哑和难以抑制兴奋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汇报，每一个字都透着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得意：
“喂？老板！鱼——”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愉悦，“——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