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平淡得就像是在说“我出门了”一样。
但落入龙国指挥中心的瞬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秦破军缓缓闭上的独眼,猛地睁开!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劈中,僵在了原地。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三天三夜的绝望。
统帅部的严厉问责。
同僚们死寂的眼神。
还有那片代表着绝对虚无的,漆黑的【归墟】区域。
一幕一幕,在他脑中疯狂闪回。
最后,定格在那一句,轻描淡写的“我回来了”之上。
幻觉?
是自己,已经被压力逼疯,出现幻听了吗?
他身后的那些龙骧军校尉们,也一个个露出了和他如出一辙的,茫然又惊恐的表情。
“将军……”
一名副官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破军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像是梦游一般,一步一步,挪到了指挥台前。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了那个公共通讯频道的开关。
那只手,抖得不成样子,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
又深吸一口气。
终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沙哑得几乎不似人声的两个字。
“是谁?!”
电流声再次响起。
然后,是那个平静无波的回应。
“林渊。”
轰!!!
秦破军的大脑,彻底炸开!
他那只布满了血丝的独眼,瞬间涨得通红!
“啊——!!!”
他猛地仰起头,发出了一声压抑了三天三夜,混杂着狂喜、委屈、愤怒与解脱的,惊天动地的咆哮!
他笑了。
他哭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合金指挥台上!
砰!
整个指挥台,剧烈地一震,警报灯疯狂闪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来了!他回来了!!”
“狗日的!你他妈的终于回来了!!!”
他语无伦次地狂吼着,那只独眼中,滚烫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整个指挥中心,所有的龙骧军军官,在经历了最初的呆滞之后,也彻底陷入了狂欢的海洋!
“回来了!林渊阁下回来了!”
“我就说!我就说阁下怎么可能会死在那种地方!”
“呜呜呜……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压抑了三天的绝望和死寂,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作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呐喊!
他们甚至没有去想,那个“灭世级”的警报是怎么回事。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那个男人,回来了。
龙国的天,没有塌。
……
与此同时。
白鹰国指挥中心。
迈克杰森脸上的笑容,还僵在嘴角。
他脚下,是刚刚被他摔碎的上等红酒杯。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死死地盯着全息雷达上,那个悬停在镇魔关上空,代表着“灭世”的恐怖红点。
“拦截系统为什么没有反应?!你们都是死人吗?!”
他疯狂地咆哮着,试图用怒火来掩盖心中那一丝不断蔓延的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
指挥中心的公共通讯频道,也被强行接入。
那个平淡的声音,清晰地,在每一个白鹰国军官的耳边响起。
“我回来了。”
“……”
迈克杰森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林渊。”
当第二个名字响起时。
迈克杰森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终于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三天前消失的林渊。
归墟。
突然出现的,无法计算速度,无法判定等级的,“灭世级”目标。
以及……这句“我回来了”。
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答案,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个红点……
那个“灭世级”的威胁……
就是林渊?!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不是应该死在归墟里,连一根骨头都剩不下来吗?!
他怎么可能回来?!
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个“灭世级”的怪物?!
“不……不……”
迈克杰森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他脸上的幸灾乐祸,他眼中的得意与畅快,在这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天,在看到“虚空噬光者”情报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边的恐惧!
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强烈百倍!千倍!
“将军?”
他的副官,看着他那副像是见了鬼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口。
“啪!”
迈克杰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副官的脸上!
“闭嘴!”
他失控地尖叫着。
恐惧,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也就在这一刻。
雷达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灭世”的红点,动了。
它开始下降。
速度不快,就那么缓缓地,朝着镇魔关的大门落去。
随着它的下降,那股让整个雷达系统都快要过载的恐怖能量读数,竟然在飞速地收敛,消失。
最后。
当那个身影,双脚轻轻落在镇魔关外的黄沙之上时。
雷达屏幕上的红点,彻底消失了。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警报,只是一场幻觉。
镇魔关,主城门前。
林渊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面镌刻着“镇魔”二字的,饱经风霜的巨大城墙。
他身上,还是那一身简单的作战服。
纤尘不染。
仿佛不是去闯了什么死亡禁区,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轰隆隆——
厚重的城门,被从内部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打开。
秦破军第一个,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龙骧军所有闻讯赶来的高层。
当秦破军看到那个静静地,站在黄沙之上的身影时。
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他那只通红的独眼,死死地盯着林渊。
他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他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他这三天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但他做不到。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身影,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所有赶来的龙骧军将士,也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组成了一道人墙,远远地看着。
没有人说话。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风声。
许久。
秦破军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阁下……您……”
他想问的太多了。
归墟里到底有什么?
烛龙号呢?
那个灭世级的警报又是怎么回事?
但所有的问题,到了嘴边,都化作了最简单的一句。
“您……没事吧?”
林渊看着他那副又哭又笑的狼狈样子,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很好。”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前所未有的好。”
说完,他越过秦破军,径直朝着城内走去。
经过秦破军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
“烛龙号,没了。”
“账单,寄给白鹰国指挥中心。”
“让他们百倍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