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群亡命之徒眼中,方余和吴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真正有用的是曾经下过墓的老杨,至于这两个年轻人,即便出了意外也无人在意。
“我跟你一起下去,外围应该问题不大。”
方余压低了嗓音。
吴邪将手电筒绑在手腕上,双手扶住岩壁边缘,小心翼翼地用脚试探下方的石阶。
确认石阶牢固后,他又用力踩了踩,看来方余说得没错,外围确实没什么危险,这条通道还算稳妥。
手电光照向深处,笔直的矿道尽头依然漆黑一片,光线根本无法触及。
四周岩壁布满湿滑的青苔,水汽凝结的石面泛着淡淡幽光。
“小子,哨子拿稳了。”老泰阴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到底就吹响它。要是过一小时还没动静,你这兄弟就等着陪葬吧。”
吴邪接过铜哨,一言不发地滑入坑道,方余紧随其后。
大约两分钟后,方余抬头望去,入口处的光亮早已消失不见。
“这种垂直的石阶太费体力。”他低声提醒,“当年开凿得很粗糙,台阶高低不平,浅的地方得用手指抠着岩缝走。别急,稳着点。”
“老杨暂时安全。”吴邪突然凑近,“他们还得靠他引路。要不咱们找机会溜?”
“吓傻了?”方余轻嗤一声,“要是有别的出路,老杨上次还会被困?等进了墓室,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们。你现在只管装怂。”
吴邪会意,继续不紧不慢地向下攀爬。
八分钟后,矿道走向忽然倾斜,陡峭的石阶终于有了些许坡度。这段岩层呈现出红褐色,坚硬的花岗岩中夹杂着闪亮的余母碎片显然当年的开凿者特意避开了这片岩浆凝固带。
“该给上面演场戏了。”方余停下脚步。
吴邪掏出铜哨吹响,声波在矿道中层层回荡。很快,上方传来一声模糊的回应。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向下行进。此刻矿道已逐渐平缓,远处隐约传来哗哗水声,越往下走动静越大,仿佛暗藏着一道地下瀑布。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火山腹地。吴邪皱了皱眉,低声对方余说道:“这股硫磺味这么浓,该不会真在火山里面吧?”
方余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四周:“现在下定论还早,先往前走再说。后面那群人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一旦确认安全,他们追得比兔子还快。”
吴邪点点头,心中仍有疑虑,只好加快脚步。忽然,一股强劲的气流迎面袭来,差点将他掀翻。他踉跄几步,一把扶住旁边的石壁,身后的方余迅速伸手稳住他。手电筒的光芒照亮四周,吴邪这才看清他们所处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宽敞得足以容纳两个篮球场,穹顶高约十米,两侧幽深的通道不知延伸向何处。
石壁经过岁月打磨,光滑细腻,显然并非人工开凿。洞底的地下河奔腾咆哮,发出雷鸣般的轰鸣,显然就是先前听到的水声来源。吴邪试探着往河道中央走了几步,水温异常温热,没过膝盖时,他赶紧退了回来。
“这地下河像是山脉的血管。”吴邪低声自语,心中暗叹这矿眼竟意外连通了山脉的地脉。
借着微弱的光线,吴邪发现河道两端逐渐变窄。左侧河道中央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像是人影,但由于角度问题,一时难以辨认。
“ 烫死了!这鬼地方!”二麻子骂骂咧咧地从矿道里钻出来,身后跟着戴着眼镜的凉师爷,虽然文质彬彬,却已两鬓斑白。接着是老杨、发福的中年人和老泰,一个接一个地现身。
吴邪微微皱眉,心中暗想:“奇怪,原本有五个人,怎么”还没等他想明白,凉师爷推了推眼镜,手电光扫过洞壁,语气略带兴奋:“有意思,这岩脉构造倒是罕见。”
余二麻子急不可耐地踩进水里,没走几步就缩了回来,拧着脸抱怨:“泰叔,这水太深了,根本走不了!”
老泰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老杨:“老实说,当年你是怎么出去的?游出去的?”
这片水域根本没法游底下横着两根铁索,我上回就是顺着铁索爬出来的。
老杨不自觉缩了缩肩膀,嗓音发飘。
见老泰依然死死盯着自己,老杨慌忙蹲到岸边,胳膊探进水里摸索,转眼就扯起一条手腕粗的铁链。
你们看,我没撒谎。
二麻子一个箭步冲上前,推开老杨拽住铁链试了试力道,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泰爷,水路真走不得上回小王的教训要再撞上那玩意儿,大伙都得交代在这儿。
吴邪听见这话心头一震果然队伍原本有五个人。
那个死在洞外水洼里的同伴,早被变异鱼群啃得只剩骨头。方余解剖鱼腹时滚出来的头颅,就是失踪者的残骸。
慌什么,这水烫得能褪猪毛,哪会有活物?
凉师爷漫不经心地把手伸进水里涮了涮。
当真?
二麻子扯着嘴角干笑,话里透着不信任。
凉师爷刚要拍二麻子肩膀,猛然间巨响,二麻子身后炸起三米多高的水墙,所有人顿时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滚烫的水龙直窜洞顶,沸腾的水珠噼里啪啦砸下来。凉师爷瘫在水里直打哆嗦,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老泰到底是刀口舔过血的,刚爬起来就抄出家伙顶住凉师爷脑门: !这他娘到底是什么玩意?
暗河水流湍急,加上地热蒸煮,本不该有任何生灵存活。凉师爷也没料到刚夸下海口就闹出这等动静。
众人还没缓过神,水面又接连爆开数道水柱。混乱中吴邪被浪头拍得晕头转向,哪还顾得上查看二麻子死活。
能在开水里扑腾的,除了那些巨齿怪鱼还能有什么?总不会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吴邪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早知这么邪性,打死也不该跟老杨来趟这浑水。
思绪未定,二麻子猛地从水中窜出。可他的状况极差,全身皮肤泛红,摇晃几步便栽回水里,如同死尸般漂浮着。
老泰这老滑头哪肯冒险,瞧见吴邪就在身旁,抬脚便踹,逼他下水救人。吴邪暗骂这老东西祖宗十八代,奈何后背顶着枪口,只能硬着头皮踏入水中。冰凉的水花拍在脸上,冻得他浑身发颤。
更糟的还在后面。喷涌的水柱撞击洞顶,化作滚烫的“雨”倾盆而下。吴邪刚被淋到就察觉不妙这水烫得骇人,皮肤一沾立刻起泡。他急忙用外套遮住头脸,伸手去拉二麻子,却被烫得猛地缩回。
这温度二麻子怕是已经没救了。吴邪正想退回岸边,突然又是一声巨响,第二股蒸汽水柱轰然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