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地方多待一分钟都觉得晦气!老洋人搓着冻僵的手,突然咂着嘴说:现在想起来...恶罗海城那锅牛肉汤的香味,简直能把魂儿都勾走!说着咽了咽口水,活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饿鬼。
那就全速赶路。鹧鸪哨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暗藏焦急。他恨不能长出翅膀飞越昆仑,把破解诅咒的好消息立刻带回黔灵山。虽说族人应该已经有所感应,但总不如亲口告知来得安心。
果然如他们所料,四人快速行进约一个时辰,就将嶙峋的藏骨沟远远抛在身后。后面的山路越发难走,从黎明到正午,他们才终于走出冰川地带。
冻土取代了冰雪,四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脚步却更加轻快——再有半天路程,就能遇到人烟了!
天色渐暗时,一片草场突然出现在眼前。起初牧民们对这四位挎着武器、浑身血腥气的外来者充满警惕。直到方余表明他们是剿灭狼群的朝圣者,气氛立刻热烈起来。
在这片深受狼害的草原上,白狼被视为昆仑邪魔的化身。能重创狼群的人,就是草原儿女最尊贵的客人。牧民们端出珍藏的美食:金黄酥脆的青稞饼、鲜嫩的牦牛肉、油亮喷香的抓饭、浓郁的酥油茶......
自从进入藏地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吃到像样的饭菜。四人不再客气,刀叉碗筷齐上阵,将满桌美味一扫而光。
天色刚亮,花灵就急不可耐地摇醒了沉睡中的方余。
方余!
快醒醒,咱们今天就能启程回家啦!
方余睡眼惺忪地醒来,顺手将花灵搂入怀中,宠溺地笑道:
小傻瓜,黔灵山离这儿还远着呢,少说也得走一个月。
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到家呀,快起来嘛!
花灵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灵活地挣脱怀抱,拉着方余的手臂就要把人拽起来。
好好好,别拉了,这就起来。
方余无奈应允,慢悠悠地起身。他确实也想快点离开高原,找个热闹的城市好好休息几天。
不多时,方余便收拾好行装,在枕边放了一块上等的昆山玉,牵着花灵掀开帐篷门帘。
方兄!
刚走出帐篷,就见鹧鸪哨带着老洋人快步走来。两人眉开眼笑,满脸都是即将回家的喜悦。
方余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看着师兄弟二人笑道:
去和牧民们道个别,咱们就动身回黔灵山!
这次从寻珠到解咒,全靠方兄鼎力相助。我族上下永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鹧鸪哨郑重抱拳,神色认真。
回想这一路艰险,十之 都是方余解决的;关键线索,十之 都是方余发现的。若无方余相助,别说献王墓与魔国遗迹,怕是连瓶山都难以攻克。
又客气了不是?
方余搂着花灵的细腰,朝二人眨眨眼:我帮的是自家媳妇,可不是什么扎格拉玛族。
鹧鸪哨与老洋人对视一笑,望着甜蜜相依的两人,眼中满是祝福。
临别时,牧场主人热情挽留,特地准备了地道藏餐饯行,又送了些干粮路上吃。方余留下的玉佩足够牧场买几十头牛羊,临走前又用金币换了四匹骏马。
在牧民们的目送下,四人扬鞭策马,迎着朝阳向东飞驰而去。
来时为寻找天授唱诗人和藏地古籍,花了整整一个月才从黔灵山到昆仑山。
归途则快得多,只需向着东南方向日夜赶路即可。
四人冒着风雨匆匆赶路。除了必要的休息,几乎没有停下脚步,终于在十天内赶回了贵州。
“真是快啊……”看着远处黔灵山的影子,方余低声感叹。山风带着凉意吹过脸庞,提醒他秋天即将结束。
去年寒冬时节,他在这里初次遇见鹧鸪哨三人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如今这场寻找解咒珠子的漫长旅程,经过近一年的奔波,总算圆满结束。
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刚进入黔灵山范围,便有扎格拉玛族人迎了上来,兴奋地喊着“搬山的人回来了”,很快惊动了全族老小。与以往不同,这次连常年卧病在床的老人们也全都出来了。看到这些本该躺在病榻上的亲人健步如飞,鹧鸪哨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他们真的成功了!
这位搬山首领又哭又笑地向族人宣布:鬼眼的诅咒已经完全解除,从今往后族人都能像普通人一样长寿,不用再隐姓埋名躲藏度日。
这个确切的好消息传来,所有人先是安静了片刻,接着爆发出含着泪水的欢呼声。原来十天前,全族人都突然感到身心轻松,像是卸下了千年的重担。那些饱受诅咒折磨的老人,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
虽然早有预感,但在鹧鸪哨亲口证实之前,谁都不敢确定这不是一场美梦。如今三千年的命运诅咒,终于成为过去。
再也不必因为血脉中的阴影而害怕婚嫁,不用担心连累子孙后代。全新的生活,正在眼前展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扎格拉玛部落都沉浸在忙碌的喜庆气氛中。
在那个重视礼法的年代,无论是行规还是家规都极为严格。
扎格拉玛族人为祭祀祖先举行了长达三天的隆重仪式。之后的庆祝活动持续数日,族人准备了盛大的庆功宴席。
这场盛会不仅是庆贺,更是族人释放压抑情感的方式。千百年来,追寻雮尘珠破解鬼眼诅咒的重担让整个部族从未真正体验过生活的欢愉。宴席上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因喜悦而流下的泪水。
直到七天后,所有扎格拉玛族人才彻底放下肩上的重担,终于能真切感受自由的滋味。
此时,方余与花灵的婚事也被正式提上日程。鹧鸪哨和老洋人向族人讲述了方余冒险寻找雮尘珠的经过,以及他与花灵的情缘。全族上下无不心怀感激,甚至每家每户都为方余立起了长生牌位,祈愿他福寿绵长。
起初方余婉拒了这番心意——对现代人而言,牌位确实显得有些奇特。但在鹧鸪哨和族人们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情谊。
最后只剩下一件大事:在黔灵山为两人举办婚礼。
方余和花灵本想简单操办,婚后便去四处游历。然而扎格拉玛族人的热情远超想象,鹧鸪哨和老洋人更是一反常态,如同操心的长辈般张罗起盛大的婚典。
整座黔灵山谷披红挂彩,远远望去仿佛一片红枫林海。经过七天的筹备,婚礼如期举行。
没有至亲在场的两位新人,由天地和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辈见证盟誓。礼成后,新娘被伴娘们送入洞房,新郎则留在席间应酬。
望着二十余桌酒席和二百多位族人,方余心绪翻涌。二十一岁来到这个世界,如今不过二十三岁。
两世为人的岁月加起来也不过这些年岁,自认尚未完全参透人情世故,只是经历稍丰,见识略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