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棺木回到车旁,将棺木固定好后,九叔、石青鸢、秋生、文才坐进车里,任老爷则坐了另一辆轿车,一同往义庄的方向驶去。车厢里一片沉默,秋生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木,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石青鸢,见她正闭目养神,手指还在轻轻掐诀,似乎在感应什么,不由得也跟着静下心来,有石青鸢和师父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不知道,此刻被抬在车后的楠木棺里,正有一双干枯的手,缓缓动了动。
轿车驶进义庄大门时,暮色已经沉了下来,院角的灯笼被秋生点亮,昏黄的光线下,新运来的楠木棺显得格外扎眼。九叔率先下车,绕着棺木走了一圈,指尖在棺身敲了敲,沉声道:“这棺木得放在义庄西侧的空屋,那里阳气足,能暂时压制阴气。”
秋生和文才连忙应下,跟着家丁一起把棺木往空屋抬。石青鸢跟在后面,目光始终没离开棺木——方才在车上时,她就隐约感觉到棺内有微弱的气息波动,此刻靠近,那股阴冷感更重了,指尖的发麻感也越来越明显。
“九叔公,”她凑到九叔身边,压低声音,“棺里的气息不太对劲,像是有活物在动。”
九叔眉头皱得更紧,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棺盖正中央:“先镇住再说。秋生、文才,你们俩过来,我教你们用墨斗线缠棺。”
两人立刻跑过来,文才还带着点后怕:“师父,用墨斗线缠棺,是为了防止僵尸出来吗?”
“没错。”九叔从工具箱里拿出墨斗,递给秋生,“墨斗线沾了朱砂,属阳,能困住尸身。你们俩把线拉紧,绕着棺木缠三圈,记住,棺盖、棺身、棺底都要缠到,一点都不能漏,尤其是棺底,最容易被忽略,一旦漏了,阴气就会从底下散出来,尸身很容易破棺。”
秋生接过墨斗,拍着胸脯保证:“师父您放心,这点小事我们肯定办得妥妥的!”他转头看向石青鸢,还想邀功似的笑了笑,“青鸢师妹,你就歇着吧,缠个墨斗线而已,我和文才来就行,保证一根线都不漏。”
石青鸢本想上前搭把手——她总觉得这事不能马虎,但看着秋生自信的样子,又想起九叔刚才让他们多练手的叮嘱,便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些,有不对劲就喊我。”
说着,她退到一旁,看着两人开始缠线。秋生拉着墨斗线的一端,文才拿着另一端,两人围着棺木慢慢绕。一开始还挺认真,可缠到第二圈时,文才突然想起任婷婷的样子,忍不住跟秋生嘀咕:“秋生,你说任小姐明天会不会来义庄啊?要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
秋生正拉着线,被他这么一打岔,手顿了一下,墨斗线歪了歪:“想什么呢!先把活干完!”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也走了神——方才抬棺时,石青鸢担心的样子他看在眼里,要不要等会儿缠完线,跟她多说几句话?
两人各怀心思,缠到第三圈时,竟真把九叔反复叮嘱的“棺底”给忘了。秋生把墨斗线的两端系好,拍了拍手:“搞定!师父,您看怎么样?”
九叔正在给空屋贴镇邪符,回头看了一眼,只扫了棺盖和棺身,没注意到棺底空荡荡的,便点了点头:“行,你们俩再去把空屋的门窗检查一遍,别留缝隙,防止阴气外泄。”
“好嘞!”两人应声跑开,石青鸢看着棺底,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刚想开口提醒,九叔却喊她:“青鸢,你跟我来堂屋,我给你讲讲‘安魂阵’的布法,明天可能用得上。”
她只能把话咽回去,跟着九叔去了堂屋。堂屋里,九叔铺开一张黄纸,用朱砂笔在上面画阵图,石青鸢认真听着,可注意力总忍不住往空屋的方向飘——那股阴冷感,好像越来越强了。
另一边,秋生和文才检查完门窗,就溜回了自己房间。文才还在兴奋地说任婷婷,秋生却想着石青鸢,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我去院里转一圈,看看棺木有没有动静。”
他刚走到院角,就听见空屋方向传来“咯吱”一声轻响,像是木头摩擦的声音。秋生心里一紧,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借着灯笼的光往空屋里看——只见那楠木棺的棺盖,正微微往上翘着,贴在上面的黄符,边角已经开始发黑!
“不好!”秋生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喊人,就看见棺盖“砰”地一声被顶开,一道黑影从棺里直挺挺地跳了出来!那黑影穿着旧式寿衣,脸色青灰,獠牙外露,正是尸变的任老太爷!
秋生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想跑,可僵尸已经注意到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朝着他跳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手持桃木剑,直刺僵尸心口——正是石青鸢!
原来她在堂屋实在放心不下,跟九叔说了一声就往空屋来,刚到门口就撞见僵尸要抓秋生。石青鸢的桃木剑刺中僵尸心口,可僵尸皮糙肉厚,竟只被刺得顿了一下,反手就朝她挥来。
“秋生,快拿符纸!”石青鸢大喊一声,侧身躲开僵尸的攻击,桃木剑再次缠住僵尸的手臂。
秋生这才回过神,慌忙从怀里掏符纸,可手一抖,符纸掉了一地。僵尸甩开石青鸢的桃木剑,又朝秋生扑去,石青鸢见状,从腰间摸出一把朱砂,朝僵尸脸上撒去。朱砂遇阴火,瞬间冒出一股青烟,僵尸被呛得后退两步,发出愤怒的嘶吼。
“快喊九叔!”石青鸢一边跟僵尸周旋,一边对秋生喊。秋生如梦初醒,转身就往堂屋跑:“师父!师父!僵尸出来了!”
九叔听到喊声,拿着桃木剑就冲了出来。此时,僵尸已经摆脱了石青鸢的牵制,朝着义庄大门跳去——它似乎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目标正是任府的方向。
“不好!它要去任府!”九叔大喊一声,追了上去。石青鸢也连忙跟上,可僵尸跳得极快,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九叔停下脚步,脸色铁青:“肯定是你们缠墨斗线时漏了棺底!不然它没这么容易破棺!”
秋生低着头,满脸愧疚:“师父,是我不好,我和文才忘了缠棺底……”
石青鸢看着夜色,心里沉甸甸的:“九叔公,现在怎么办?僵尸去了任府,任老爷他们怕是有危险。”
九叔咬了咬牙:“走!我们去任府!希望还来得及!”
三人立刻往任府赶,路上,秋生偷偷看了一眼石青鸢,见她虽有些急,但神色依旧沉稳,心里更是愧疚——若不是自己粗心,也不会出这种事,更不会让石青鸢冒险。他攥紧拳头,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马虎了,一定要保护好石青鸢和师父。
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任府,已经响起了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