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觉现在是一窍通百窍顺的状态。
身为京城人,精神上严重的水土不服。
无法理解千奇百怪的行为,会显得很蠢,人人都给他发好人卡。
战场不一样,有明确的对垒方。
敌人要杀我,我要杀敌人。
废柴处于策略游戏的专注状态。
没有乱七八糟的干扰。
判断敏锐准确。
打架永远是武力问题。
怎么打架永远是脑子问题。
何和礼本就不擅长战场斗智,他决定动手的时候,就输了。
辽阳已经准备好接受奴酋万余人的偷袭强攻,区区三千,什么时候都没机会。
晚上亥时。
女真三千人冒雪返回。
人衔枚马勒口。
何和礼、扈尔汉、李永芳并马而立。
杀意十足。
昨晚只不过后撤了四十里。
早上一下雪,何和礼与扈尔汉同时决定不回去。
给努尔哈赤写信说明详细情况,派五百斥候遮蔽。
明军没有派斥候,自然想不到大军返回。
三天前,努尔哈赤给何和礼的任务是:令明军失去出击能力。
何和礼决定反着执行,卫时觉双重反转对待。
所以明军赢了。
现在…是大金兵三重反转的机会。
为了谨慎起见,何和礼选择绕行东北方向到西城。
三人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安静看着火光微弱的辽阳。
卫时觉没有令角楼灭火,虏兵很容易定位城墙的位置。
到子时,二十个斥候绕着辽阳查探一圈返回。
很顺利,明军傍着老天爷,果然放松。
何和礼下令士兵靠近三里,全部下马活动热身。
“扈尔汉,你别上去了,受伤白遭罪。”
“胡说八道,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攻西城吧,我去攻北城,全部上城墙后,分散开直接冲杀,别犹豫。”
“老子知道怎么打,辽阳全是房子,犹豫是给明军时间。”
李永芳在旁边道,“两位大人,末将怎么打?”
两人齐齐道,“你看着就行。”
李永芳无奈,一个兵都不给啊。
子时二刻,虏兵活动结束。
何和礼与扈尔汉立刻出击。
三千人分开,一半到西城,一半到北城。
咦?
若是卫时觉指挥,他肯定会分兵八路,先占城门,保证八个退路畅通。
虏兵为何不去东城呢?
因为昨晚刚挨揍。
为何不去南城呢?
因为衙门在城南,一定有重兵。
看吧,打着打着就陷入自我设定了。
几百个绳钩哗啦啦抛上城墙,虏兵瞬间如蚂蚁似的,布满城墙。
明军还真没这两下子,卫时觉想学,暂时也练不出来。
一炷香时间都没到,城墙上占满虏兵。
何和礼被拉上去,立刻下令进攻,有多快跑多快。
当当当~
角楼突然传来破锣声。
何和礼大吼一声,“不要搭理他们,冲!”
滴滴,咻咻,当当~
整个辽阳很热闹。
何和礼一指东边大院,“射!”
虏兵瞬间举弓,嗡的一声,给了一轮,大院马上传来嘶吼声。
“冲,不要停!”
扈尔汉与他一样,只要明军暗哨的地方,就毫不客气给一轮,眨眼就追到了城中。
明军在巷子中撒丫子向南跑,虏兵在后面追。
只要看到人影就给一轮。
嚣张的很。
衙门后院,卫时觉翘着二郎腿,搬椅子坐在中间,旁边还坐着邓文映。
院里两堆篝火,三步一排倾斜的木板墙。
后面蹲着密密麻麻的弓手。
这是真正的弓箭手。
前院是兼职弓箭手的近战士兵,他们无法精准控制抛射距离,安排到后队就闹笑话了。
邓文映听着明军大吼传信虏兵的距离,忍不住拿她的虎头枪。
卫时觉伸脚踢开,顺势揽住肩膀,“亲爱的,我请你看戏,不是让你上台。”
邓文映哦一声,向怀中靠一靠,若是以前,早一肘甩过来了。
“距离五百步!宽二百步!”前院一声大吼。
过一会又大吼,“距离三百步,宽百步。”
不停有惨嚎声,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距离二百步!”
“距离百步,进入南大街!”
卫时觉突然大吼,“射!”
门口的斡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明军弓箭手瞬间起身,仰天抛射一轮,又躲在木板下。
卫时觉默念二十个数,笃笃笃~
木板墙瞬间插满箭矢。
“啊啊~”
弓箭手躲木板后卖力嘶吼。
哈哈。
辽阳的嘶吼声中气十足。
没有惨意,纯粹嚎叫。
卫时觉下意识抬头看一眼,房顶也是声音,辽东的房顶为了防冻,土层很厚,就算射穿房顶,有阁楼,下不来。
五息过后,又来了,笃笃笃~
连着五轮箭矢,木板墙如同豪猪。
门口的空地也全是箭矢。
吊射嘛,弧度高,屋内安全的很。
嘶吼声中,斡特看到前院摇旗,对卫时觉大吼,“前院接战!”
卫时觉没有说话,默念二十个数,没有等到第六轮,再次大吼,“射!”
弓箭手起身,同样的距离,再来一轮。
这次隔壁衙门也还击了,大街上传来吼叫声。
箭矢又来了,还是五轮。
卫时觉立刻大吼,“射!”
街上的惨嚎声更大了。
箭矢又又来了,这次卫时觉没数,因为稀松了很多。
笃笃笃~
大概七轮。
卫时觉哈哈大笑,好玩。
不知变通,你玩毛的游戏呢。
“吹号,全军进攻,令祖大乐带一千人出城,把我的马肉带回来。”
嘟~
号角在院子中响,震得房顶雪花噗噗滑落。
明军弓箭手立刻起身,对着外面快速抛射五轮,向前院而去。
天地间全是吼声,这次明显是惨嚎。
前院的士兵已经放下弓箭,与隔壁衙门的士兵举着木板杀出去。
衙门临近的几个大院同样是木墙推进。
还是阿巴泰遇到的那一幕。
但虏兵可以撤退,卫时觉很快就听到战斗的声音出了南大街。
“文映,你有冻伤,好好休息,我天亮要出去一圈。”
专心倾听的邓文映一愣,“这天气能去哪里?”
“辽东八十万百姓就算剩下一半的一半,也不该三万人呐,他们在哪里呢?”
“在山里怎么活?”
“不知道,若是我被困山里,可能会病死,绝不会饿死,那别人也能找到食物,我还听说有人吃松子苔藓呢。”
“哦,反正咱们是夫妻,你丢不下小妹了。”
两人靠着半个时辰,黑云鹤令士兵拖着两个人进来。
接下来的事,不宜让老婆听到,打发邓文映先回卧室。
卫时觉也没见过扈尔汉,跟着来的郑其彬兴奋道,“天使,这就是何和礼、扈尔汉。”
黑云鹤拱手道,“将军,兄弟们伤了二百人,死了三十个,那些男童死了三百,他们跑的太快,这两人差点被砍死,建奴忘了开城门,跑了大概二百人,西北方向全是战马,祖氏兄弟带人去抓了。”
卫时觉点点头,看两人一眼,微笑道,“斡特,去把我岳父大人请过来。”
阿巴泰很快来了,十分生气,看到何和礼、扈尔汉就大骂,“你们是猪吗,为何要上当两次,老子差点被你们的傻缺打法气死。”
卫时觉招呼斡特搬椅子,起身拉着阿巴泰,一副谄媚的样子,“岳父大人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这次咱能得到美人了吧。”
阿巴泰对岳父大人的称呼免疫了,顺势坐在椅子中。
萎靡的何和礼、扈尔汉却四眼大瞪,原来如此吗?阿巴泰做了舒尔哈齐?
嘿嘿,这第四回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