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据点指挥中心的门在陆沉渊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隔绝。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还显示着那张错综复杂的线索图,红笔圈出的“李珊”、“星海”、“翡翠”如同燃烧的烙印。
林薇跟着他走进来,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心中警惕着。俘虏之死带来的压抑尚未散去,陆沉渊此刻单独叫她进来,绝不会是为了安抚。
他转过身,没有绕圈子,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直接穿透了她试图维持的平静。
“我们之间的试探,该告一段落了。”陆沉渊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指挥中心里显得格外清晰,“或者说,需要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林薇的心微微一紧,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庇护你,卷入这场麻烦。”陆沉渊踱步到电子屏幕前,指尖划过“星海实业”那几个字,“不仅仅是因为‘影子协议’可能威胁到寰宇资本的利益,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所谓的‘价值’。”
他停顿了一下,侧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她:“更因为,‘影网’和它内部的蛀虫,同样是我的目标。”
林薇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终于承认了!
“我知道‘影网’,知道‘影子协议’,甚至知道‘夜枭’任务的失败并非意外。”陆沉渊的语气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因为,我所在的‘守夜人’,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监控乃至清除像‘影网’这样失控的、危害国际秩序的影子组织。”
“守夜人”!他亲口承认了!他竟然是“守夜人”的人!那个与“影网”时而摩擦、行事更为隐秘的独立情报组织!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林薇的大脑,让她一时间有些眩晕。所以,他之前对“守夜人”这个名字的反应,并非全然陌生,而是带着一种深层次的警惕和……归属感?
“所以,你明白了吗?”陆沉渊看着她脸上难以掩饰的震惊,继续说道,“你被‘影网’背叛,被‘清道夫’追杀,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隐藏在‘影网’内部,策划了‘夜枭’任务失败、正在利用‘影子协议’牟取私利、甚至可能引发区域动荡的叛徒集团。”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我救你,庇护你,与你合作,不仅仅是在利用你,也是在借助你这把来自‘影网’内部的、最了解他们运作方式的‘钥匙’,去打开那扇紧闭的门。”
这番坦白,如同惊雷,在林薇耳边炸响。她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了部分证实,陆沉渊果然背景深厚,目的远不止商业竞争。他将两人的合作提升到了“共同敌人”的层面,试图建立一种更深层次的信任基础。
但是……
林薇迅速冷静下来。他的话里有真话,但也必然有所保留。他承认了“守夜人”的身份和针对“影网”的目标,但他没有透露“守夜人”的具体行动准则,没有说明他个人在“守夜人”中的地位,更没有解释为何“守夜人”内部似乎也存在不同派系(比如那个服务生和袭击者的矛盾行为)。
而且,他将自己定位为一把“钥匙”,这依然是工具化的定义,只不过从“商业工具”变成了“战略工具”。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林薇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陆沉渊与她对视,眼神坦诚得近乎残酷:“因为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更紧密的配合,甚至可能需要你承担更大的风险。单纯的威逼利诱和互相猜忌,效率太低,风险太高。我需要你更主动地站在我这一边,而不是时刻想着如何保留和脱身。”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许,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但结果是,你失去我提供的庇护和资源,独自面对‘影网’、‘星海’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软硬兼施,利弊分明。他将选择权摆在了她面前,但选项却如此极端。
林薇沉默了。她知道陆沉渊说的是事实。没有他的庇护,她在这座城市里寸步难行。而与他深度绑定,虽然风险巨大,但确实是目前复仇和生存的唯一可行路径。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神变得坚定:“我明白了,陆总。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愿意尽我所能,配合您的行动。”
她没有说“信任”,也没有完全交底,只是表明了合作的意愿。这是一种谨慎的回应。
陆沉渊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很好。”
他抬手,指向屏幕上的李珊和星海:“那么,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她,和它。是时候,让躲在暗处的人,付出一点代价了。”
坦白之后,新的联盟似乎达成了。但林薇知道,这层建立在共同利益和部分真相之上的合作关系,依旧脆弱如冰。她透露了“守夜人”的线索,他坦白了部分身份和目的,但两人心底最深的秘密,依然隐藏在迷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