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刊登的次日。
麦麦奶茶店推出了两块非奶茶饮料——冰鲜柠檬水和冰镇酸梅汤。
前者售价3毛,后者售价4毛。
这两款既便宜又好喝,还解暑降温的饮料,在这个炎炎夏日里,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欢迎。
原本由于天气炎热而销量下滑的奶茶店,生意再次火爆,两个店门口都排起了长队。
云海大学和云海工业学院的两个店,装修都已经进入尾声。
沈麦麦开始招聘员工,计划6月10号左右开业。
这两个店买来的时候,都是二手房,装修起来比较省事。
观海苑那个店是新房,装修就要多费些力气,估计还得半个多月才能收拾好。
至于开业,得是月底的事了。
也好,到时候快放暑假了。
暑假一到,海边的游客会多一些,渴了热了来杯饮料,简直再舒服不过了。
销量肯定不差。
陈长河待在奶茶店二楼,为参加研讨会最后做了几天准备。
6月8号。
就在卢校长退休、钟振源正式上任校长的这天。
陈长河与罗志旺一起从云海市出发,前往京城。
学校挺抠门。
那么远的路程,足足18个小时的车程,也不舍得给买个卧铺,就是两张硬座。
陈长河提出要自费买两张卧铺票。
罗志旺表示,学校都把硬座票买好了,再去退票也麻烦。
而且我堂堂副院长带着学生去参加研讨会,还要学生掏钱买票,算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么着吧。
陈长河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两个人硬生生坐了18个小时的硬座。
9号中午抵达京城的时候,身子都快散架了。
出了火车站。
二人先分别用公共电话,给家里报了个平安。
“长河,你肯定是头一回来京城吧。”
挂了电话后,罗志旺笑呵呵道:“我可是来过好几次了,对这里熟悉得很,这几天白天开会,晚上如果没什么事,我带你四处转转。”
“好。”
陈长河笑着答应。
好奇地东瞅西看。
把罗志旺逗得呵呵笑。
陈长河倒不是故意作出土包子进城的模样。
主要是,他前世虽然来过京城不少次,但最早一次也是零几年。
九十年代,还真没来过京城。
现在的京城风貌,与他记忆中的京城,区别还是挺大的。
二人带着随身行李,一路搭乘公交车,来到了位于月坛北小街的国家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招待所。
本次研讨会的举办地点——经济研究所,也在这条街上,二者相距不远。
主办方早就给安排好了住宿。
罗志旺和陈长河同住一间屋子,屋子不大,里面两张床、一张桌子。
办理好入住后,工作人员送来一壶热水。
两个人坐了一路火车,没能休息好,待工作人员离开后都躺到床上,闭上眼休息了。
直到一阵敲门声,把他们叫醒了。
陈长河起床打开门。
一位带着厚重黑框眼镜的秃顶男子看到他,微微一愣,面露诧异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这里不是江北大学罗志旺教授和陈长河教授的房间吗?”
“呃,是罗教授的房间。”
陈长河点点头,觉得这秃顶男子的声音有点耳熟,猜测道:“您是……河东大学的钱永康教授?”
“嗯?”
钱永康诧异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您的模样,认识您的声音。”
陈长河呵呵一笑,伸出手:“钱教授你好,我是江北大学陈长河,咱俩通过电话的。”
这位河东大学的钱永康教授,也是河东大学经管学院的院长,与罗志旺是好友。
二人年轻时是同学,特殊时期还被发配到同一个农场里面干过活,感情相当深。
他的第一篇国企改革论文发表后,钱永康就两次打电话与他探讨过学术。
前段时间看到他的第二篇论文后,又特意打电话对其表示敬佩和祝贺。
“陈、陈……”
钱永康整个人瞬间僵住,表情由疑惑迅速变成惊讶再变成震撼,然后又多了浓浓的质疑:“你是陈长河……教授?怎么可能?”
他是向招待所工作人员打听了罗志旺和陈长河的房间号,特意来见一下好朋友,同时拜访“神交已久”的陈长河教授的。
在他的想象中,陈长河大概率是一位与他和罗志旺年纪相仿,五十岁左右的教授。
或者年轻一点,四十岁左右。
最最年轻,也得三十四五岁吧!
可是……这个看起来也就是20岁的年轻人,竟然说自己是陈长河教授?
这……绝不可能!
“我是陈长河,但不是教授,还是学生。”
陈长河笑道,侧了侧身子,邀请道:“钱教授,请进。”
“老钱!”
此时,罗志旺在房间里笑呵呵地叫他:“进来说话!”
“哦。”
钱永康脑袋懵懵地进了房间,只见罗志旺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老钱,是不是惊呆了、吓傻了?”
“这……”
钱永康看看罗志旺,再看看陈长河,感觉自己的脑仁都成了浆糊:“老钱,你们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不,肯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陈长河教授,怎么可能年龄这么小呢?”
“一直都是你在称呼陈长河教授,我和长河,可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是教授啊。”
罗志旺得意地笑道:“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近期倾慕已久的陈长河,我们江北大学经管学院经管系大一的学生。今年……20岁!”
“不不不……”
钱永康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骗你是小狗。”
罗志旺笑道:“长河,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老钱看一下。”
“钱教授,我的身份证。”
陈长河把自己的身份证掏出来,递过去,笑道:“您不是也曾觉得奇怪,我的声音为什么会特别年轻么,这就是原因了。而且,你好好回忆回忆,我在电话里的声音,是不是和现在差不多?”
“这……”
钱永康怔怔地看了看身份证上面“陈长河”三个字,以及1971年的出生年份。
再仔细回忆了一下电话里陈长河的声音。
然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陈长河,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瞳孔也越来越大,嘴巴也越来越大。
直到他的表情已经做到极限状态,嘴巴和眼都无法再张大后,就那么保持了足足两分钟,才缓缓发出了一声“卧……槽……”。
“哈哈哈……”
罗志强乐不可支,前仰后合,拍着床大笑道:“老钱啊老钱,我等了两个月,就等着看你这副表情呢!
果然,被我看到了!
哈哈哈!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陈长河也不禁莞儿,将身份证收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床铺,笑道:“钱教授请坐。”
钱永康怔怔地坐到床上。
陈长河给他倒了杯水,笑道:“钱教授,喝口水,缓一缓。”
“谢谢。”
钱永康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情绪终于平复了些许,捧着杯子慨叹道:“来之前,我想象你会是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不是有和我一样的秃头……想了无数种可能,都无法想象,你竟然是个20岁的小伙子。”
陈长河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惊到您了。”
钱永康又打量了一下他,问道:“刚才老罗说,你还在读大一?”
“对。”
陈长河点点头:“去年入学的。”
“一个大一学生,怎么能够写出……”
钱永康下意识地质疑,但话没说完,又摇摇头:“那两篇论文,肯定是你自己写的,肯定是。”
一是因为,没有人会舍弃在这两篇论文上面署名的机会。
二是,他自己曾三次与陈长河通话,进行学术探讨,包括大量论文里面没有涉及的内容。
每一次通话,陈长河的谈吐都非常从容流利,对于许多问题的见解都有其鲜明独到之处,所体现出的学术素养和逻辑性是有着很强的水准,每一次通话都能给他带来许多启发。
那些在电话里说的话,总不可能是作假的。
“老钱,别怀疑了!”
罗志旺笑道:“我可是亲眼见证了陈长河在学术方面的飞速进步。
起初,他因为自己是农村出身,对农村经济感兴趣,在中学时期便开始了学术研究。
到了大学里没多久,就写了自己的第一篇论文,内容就是关于农村经济的,并且直接就发表在了《经济研究》上面!
从此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一篇接一篇,一个学期就写了五六篇论文,个个都是顶级期刊!”
他像是在对好友炫耀自己的宝贝,满脸得意:“你知道,这关于经济改革的两篇论文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只是因为我们系里有个学生,受到资本主义思潮影响,发表了一篇宣扬国企全面私有化的文章,长河看不下去,批判了这种思想观念,并决心要进行国企改革方面的研究。”
罗志旺显摆道:“去年放寒假之前开始研究,今年,两篇论文就先后问世了!”
“我的天呐……”
钱永康表情充满震撼,又有浓浓的羡慕之意:“老罗,你这一不小心,捡了个宝啊!
这样的人才,怎么就落到你们学校了呢?
长河,你当初怎么不报我们河东大学呢?
我们河东大学的经管系、经济系,可丝毫不比江北大学差啊!”
为什么去了江北大学?
因为脑子抽抽呗。
当然,即便不去江北大学,他也不可能去河东大学。
“因为我就是江北省人。”
陈长河笑道:“我对江北省的土地爱得深沉,不想出省。”
“金鳞岂是池中物?”
钱永康笑道:“你不想出省,你的才华可不允许。
这不,大一还没读完,你就来京城了嘛!
而且,还要开设讲座呢!
一个大一学生,给一群老师、教授、专家学者讲课,这事想想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咚咚——”
此时,敲门声响了。
“我去开门。”
陈长河过去开门,只见是一名颇为斯文知性的男人。
此人客气地询问道:“请问江北大学的陈长河老师,是在这屋吗?”
“您是……”
“我是江南省计委经济研究所的所长,我叫朱仰文。”
男人客气地说道:“前段时间,我和陈长河老师通过电话,约好了今天见面后,探讨关于我们江南省国企改革中的遇到的一些问题。”
“哦,朱所长!”
陈长河记得她,笑道:“您请进!”
朱仰文进到屋内,见到罗志旺和钱永康,笑着打招呼:“老罗,老钱。”
“老朱,欢迎欢迎,请坐!”
罗志旺笑着邀请他坐到自己身边,钱永康也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他们和朱仰文之间,也是老相识了。
“老朱什么时候到的?”钱永康问。
“我上午就到了。”
朱仰文说道,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好奇道:“老罗,陈长河老师呢?”
“呃……”
罗志旺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钱永康也是一样,笑得比罗志旺还夸张。
朱仰文摸不着头脑,表情奇怪地看向陈长河:“他俩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