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敛直愣愣地站在街道上，盯着那具凉透了的尸体。
他不自觉地发出声音：“我是杀人凶手。”
“我是杀人凶手。”
周围无数个张强用一种带有恶意的表情盯着他：“是啊，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闻人敛！醒醒！！”
王蛰和林正衡在精神识海里喊了好多次，然而闻人敛依旧待在原地，没有回应他们。
倒是刚恢复人形的计蒙若有所思地盯着上方黑雾空间的尽头。
上方的尽头散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投射到空间中，也就是感应区所在的位置。
之前他尝试过，出不去。
可是现在闻人敛被冯观的意识入侵了，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
如果他这次再试一次……
闻人敛眨了眨眼，从那种窒息的气氛中醒了过来。
他听到了王蛰的叫喊，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他一直被困在那些意识中，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做过什么了。
他只知道，那一段时间里，他仿佛变成了“冯观本人”。
虽然他对冯观的性格和大致人生发展猜对了，可是真正地体会到他的情绪，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惶恐、痛苦的感觉。
甚至是弥久未散。
“你说——‘我是个杀人凶手’。”
王蛰立刻回答。
闻人敛若有所思。
“看来冯观的心理疾病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许多。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仅仅是别人说了一句自己是杀人凶手，就开始洗脑自己是一个杀人凶手。”
“这已经不是心理问题了吧！我怀疑冯观就不是个人。哪有人这么洗脑自己的，跟入了邪教一样！”
王蛰吐槽道。
林正衡倒是表示理解：
“冯观因为几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之后又遭遇了各种各样的霸凌，心理出现极端扭曲的现象很正常。”
“我连父母都没有，也没见出现什么心理疾病啊。”
几人这才想起，王蛰之前是个孤儿，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你没有遭遇过霸凌吗？”
闻人敛好奇地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大致摸清了王蛰的性格。
绝不内耗。
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该发泄就发泄。
从福利院出来的孤儿是很难形成这种性格的。
难道王蛰所在的福利院待遇比较好？
可是之前看他抢饭的速度，似乎和冯观所待的福利院差不多。
王蛰幽幽道：
“当然有。那个女老师！她经常拉着我们所有人讲鬼故事。我们全被吓哭了，她还不停下来。那段时间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那你们孤儿之间呢？”
“天天打架呗。五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谁打赢了谁先吃饭。”
这听着也像是互相霸凌。
“那你们有人哭过吗？比如打架打输了之类的？”
“有。”
王蛰痛心疾首：“那个死老师，每次讲的鬼故事都把我们吓哭了。有人都哭昏过去了，她还在那叭叭个不停。我现在都想回去把她嘴缝上！！”
要不是她对自己造成的心理阴影，他怎么可能进入这些鬼恟地，吓都要吓个半死！
幸好这个鬼恟地的鬼比较少。
之前闻人敛还遇到过一些，自己也跟着看到了一些异化的鬼。不过现在只有闻人敛能够感受到了那些鬼，自己就不算害怕了。
“你们福利院有点奇怪。”
听王蛰的意思，他们学生之间不会霸凌，当然，王蛰没有将打架当成霸凌。
“就是！幸好我很快就逃离了那个魔窟！！”
王蛰义愤填膺。
在几人聊天的时候，闻人敛已经被押送到了警察局。
等他从那些冯观带来的情绪中抽离得差不多了，闻人敛才开启下一个场景——
监狱。
这已经是第六次推演了。
拿起那个碎了一大部分的方块，闻人敛走进监狱。
接下来的流程和王蛰之前遭遇的差不多，只不过闻人敛刚一进入那个狱房，突然感受到一种浓烈的恐惧从心底传来。
他立刻扔掉了那个方块。
可根本没用。
冯观的情绪开始侵蚀自己的大脑，闻人敛察觉自己情绪失控起来，不自主地抓住被子，捂住全身，躲在床上。
“我害怕……”
“我想离开……”
“救我……”
他的口中发出一些呓语，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开始一阵阵抽痛，他想要尖叫，可是浓烈的恐惧让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想在这个地方消失。
狱中的生活也并不是之前王蛰经历的那样风平浪静。
倒像是之前闻人敛经历的少管所，甚至是比少管所还要过分。
一群男人变成了一群厉鬼，围绕在冯观身边，他们用手中的烟去烫他的脸，还有胳膊。
甚至有人直接拉掉裤腰带，冲冯观的床上撒尿。
一股尿骚味传进闻人敛的鼻子中。
有人笑道：“冯观，枕头下面有好东西，我们特意给你留的，去拿起来看看啊。”
在所有人的逼迫和冯观的恐惧懦弱下，闻人敛被迫掀开了枕头。
一碗米饭，中间掺杂着屎尿，被混成了屎黄色。
恶心的气息扑面而来。
“冯观，我们老大给你留的，还不赶紧吃掉它。”
冯观缩在角落里，像是死人一样，没有动弹。
那群人又开始对他拳打脚踢，继续谩骂：“傻逼，能听懂话吗？老子让你把饭吃掉！”
闻人敛被冯观情绪中的恐惧包裹着，无法反抗。
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冯观的意识却压迫着自己，动都动不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天花板上开始聚集一些水滴，聚集的速度缓慢，悄无声息。
虽然闻人敛意识冷静，可是精神却被那只鬼恟压制住，强迫着经历冯观经历过的事情。
就在那些水滴即将往下坠落的时候，牢门被人打开了。
在那个男人走进来的一瞬间，闻人敛感觉有人在自己脑海里尖叫起来，浓烈的绝望感包裹着他，像是要将他拉下地狱。
与此同时，上空那些水滴顷刻消散。
男人一脸玩味地走进来：“咱们新来的室友太闷了，我们得给他找点乐子。”
说着，他拿起手中那个透明袋子，将袋子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了桌上凉透的水里。
然后，他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几个人架着闻人敛，把他的头发抓起来，正脸对着刚刚走过来的男人。
林正衡瞬间意识到那些白色粉末是什么了，他加大声音，焦急道：
“闻人敛！醒醒！那是酮粉，千万不能吃下去！”
酮粉，是毒品之一。
有致幻作用，一旦使用过度，会让宿主对其产生依赖感。
现在闻人敛被鬼恟强行输入的情感裹挟着，之前的情绪已经对闻人敛本人产生了反应迟钝等等的副作用。
以鬼恟的险恶用心，万一这次闻人敛并不是体验鬼恟的情绪，而是真实地被鬼恟灌入毒品怎么办？
王蛰也明白了过来，喊道：
“闻人！！！赶紧醒过来！！”
然而外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掐住闻人敛的下巴，直接端起那个杯子，往闻人敛的嘴里灌去。
下一秒，被挟持住的人双臂发力，猛的挣脱身后的人，挥拳朝那个杯子打了上去。
杯子在空中被打碎，里面的茶水顺着他的拳头往下流，碎片扎破了面前人的手掌。
计蒙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握紧了流血的拳头，语气阴沉：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