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生与梅红艳二人,在山匪们的前呼后拥中回到了山寨。步便宜大夫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一脸灰败如同输光了身家的赌徒。
步便宜大夫其实是不想跟来的,但段恒生宣布步便宜大夫还欠了他一万八千两银子之后,山匪们立刻将他团团围住,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热情地邀请步便宜大夫继续到山寨暂住。他一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跟了上来。
以刀疤脸为首的山匪回到山寨,一声大喝:“恭迎大姐大、大哥大莅临山寨指导工作,大家排队欢迎!”整个山寨鸡飞狗跳,上百号人呼啦啦全出来了。大家洋溢着欢愉的笑容乱七八糟地喊着“欢迎欢迎”。
段恒生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山匪们居然也干起这活了?
作为原阴鬼宗宗主梅红艳,是见过大世面的。她一把挽住了段恒生的胳膊,没有让他出洋相。
梅红艳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场面,居然一反往日慵懒的神态,意兴盎然地当作众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讲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指导意见。直至太阳西斜、大家昏昏欲睡之际,梅红艳总算是过足了瘾,大吼一声:“老娘饿了,赶紧开饭!”
于是大家一哄而散,早就卤好的猪头、猪脚等陆陆续续上桌,一坛坛烧酒也端了上来,每个人笑容满面,仿佛过节一样。
这个大当家刀疤脸也是个人才啊,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一脸凶相,却也能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段恒生看着在一边井然有序指挥山匪们干活的刀疤脸,内心啧啧称奇。
然后,段恒生看到了躲在一个角落里无人过问的步便宜大夫,他明显被人冷落了。还有几个人狠狠地盯着步便宜大夫,如果不是段恒生二人在场,估计百分百被人剁成了肉泥。
小心眼的人在哪里都不受欢迎啊,段恒生看着一脸郁闷的步便宜大夫,心里发出感叹。这人啊,就得大气一点,大度一点。你看,我们很大度没有砍死这帮山匪,他们就感恩戴德的表示着谢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这步便宜大夫也忒小气了,为了那几两银子到现在还赌气。这不就被人嫌弃了嘛,没个人理他!
如果步便宜大夫知道段恒生心中所想,估计又会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当然,没有人在意不便宜大夫。现在梅红艳才是所有人的主角。她毫无形象地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抱着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后大喝一声:“兄弟们,干了!”说罢,一饮而尽。山匪们大笑,觉得梅红艳与自己就是同路人,大家再也没有拘谨,也是毫无形象地一干而尽,场面显得更加热烈。
段恒生没有喝酒。他不喜欢喝酒,吃过饭就后就偷偷开溜,在混乱的人群中东钻西钻,来到了步便宜大夫的角落,一把拉住他就偷摸摸地溜到了外面。
步便宜大夫也不知道段恒生又要作什么妖,但想想他们姐弟二人现在是山寨的绝对的人上人,也没有人敢把他们怎么样,于是也不做声,就任由段恒生拉着他偷跑了出来。
“二当家的尸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段恒生一边小声问步便宜大夫,一边鬼鬼祟祟地看着四周是否有人跟来。
“啊?”步便宜大夫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不明白这小子又要搞哪一出,好好的突然问人家的尸体干嘛。
“别啊了,赶紧的,带我去看看!”段恒生也不解释,只是一个劲的催。
“可能已经埋了。”步便宜大夫有些不确定,毕竟过了一天了,理应是埋了。
“别管,先带我去看看。”段恒生催促。其实他找步便宜大夫去带路也是没有办法,那些山匪喝得正起劲,他也不好扫人家的兴,只好抓了步便宜大夫带路,毕竟全场没喝酒的就他两人。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整个山寨也就步便宜大夫靠谱一些。
步便宜大夫也是在山寨里待了些时日,也算识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土房子旁。他往里指了指,不说话,意思是二当家的尸体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
段恒生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推开了门,看见一副棺材摆在房子中央,显然还没有来得及埋。步便宜大夫不肯跟进来,段恒生也不强求,回头对步便宜大夫说道:“你回去跟我姐说一声,就说我给二当家做法事,不要管我!”
步便宜大夫本想问一句“你也会做法事?”但一想到段恒生是守陵人,会些法事也不奇怪,因而也不再多嘴,扭头就走。
小心眼,到现在了气都还没消啊。看着步便宜大夫离去,段恒生歪嘴一笑,不再理会,独自走了进去。
其实步便宜大夫并不是小心眼,身心疲惫的他实在不想跟着段恒生作妖。
段恒生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做法事,更像是做坏事。
离远点吧,免得又惹一身骚。毕竟现在自己身处儿狼窝,山匪那一双双吃人的眼神看得自己心惊胆颤的。如果跟着这小子再闯出什么祸来,肯定得自己背锅,到时想不死都难。所以,赶紧离得远点!这是步便宜大夫的真实想法。
步便宜大夫离去找梅红艳禀报不提,却说段恒生一脚踏入房中,看着黑色里阴森森的棺材,面露喜色。
搞业务提成,段恒生永远是真诚的。他点燃两根蜡烛,三支香,又烧了一把钱纸,作了三个揖,算是与二当家初次见面,略献薄礼。
二当家躺在棺材板里,默不作声。当然也作不了声,不然就是诈尸了。
段恒生磕磕巴巴地念了几句《往生经》就不念了,主要是根本记不住。他老脸一红,业务不熟啊,好在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看见他的脸,也没人在意他是否念得对不对。怪不得那些和尚念经总是嘴唇动而嘴巴不动不出声,大概也是跟自己一样,都记不太清楚,干脆装模作样,反而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这么一对比,段恒生就不尴尬了,瞬间坦然了起来。
然后再一想,我又不是是和尚,念什么经啊。两巴掌呼过去就投胎了,搞那么繁琐做什么。唉,差点被老和尚带到沟里了。段恒生如是想到。也不知道老和尚他们怎么了,小鸡苗们会不会饿死?老和尚会不会偷偷把它们都给烧烤了,那都是自己留着烧烤的啊。
段恒生脑子有点乱,想东想西,围着二当家的棺材一通乱转悠。
午夜已至,远处划拳饮酒的吵闹声小了许多,估计大部分人都喝醉了。
没人来找段恒生,更没有人上门为二当家守陵。这帮没心没肺的家伙,报仇时的那股子狠劲被几碗马尿就给浇没了!段恒生心里有点烦躁,就将恼怒怪到了那帮饮酒行乐的山匪身上。
段恒生围着二当家的棺材不知转悠了多少圈,但等待已久的鬼魂迟迟不见飘出来。
什么情况?段恒生心下有些惊疑,难道二当家的灵魂没了?
坏事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惊,也不再顾忌什么,脚踩凌云步,几个闪挪就来到了宴会大堂。
梅红艳早就被灌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地。
其他山匪也好不到哪里,不是钻到了桌子底下,就是抱着酒坛子呼呼大睡,现场没有一个能清醒站立之人。
段恒生推了推梅红艳。她勉强睁开眼,看到是段恒生,就往他身上一趴,又呼呼大睡起来。他叹了口气,背着她悄悄走了出去,脚踩凌云步,几个闪跳就又来到了二当家的棺材前。
“姐,出大事了!”段恒生推醒了梅红艳,指着棺材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