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几件大事瞬间横扫整个云州城:一是城北昨夜有匪徒做乱,幸亏官府人马及时赶到,平了暴乱,也没有人死,算是幸事。二是柳家被灭,32口人仅一个小妾侥幸活了下来。三是两个先天大宗师决战云州之南,南天权战败断臂逃回了南鸿国,济圆大师完胜,如今力竭,需要静养!
除了柳家被灭,其他都是好事。所以,整个云州城喜气洋洋。往日里的武林人士此时也低调了许多,没了嚣张气焰。
云州城的纷纷扰扰已经与段恒生他们无关了。
他们早就回到了西山陵园。
老和尚此时躺在床上,瘦骨峋立,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了一丝高人风范。他中了南蛮子南天权的噬力蛊,一身力内尽失,已经与一个普通的老人无异了。段恒生站立一旁,面容憔悴,没了往日的神神叨叨。
这噬力蛊简直就是个悖论。
按理说,一个有内力的人可以轻易将异物逼出体内;可是噬力蛊却专门吞噬内力,只要一使内力就被它们吃光,若是不使内力它们便一动不动潜伏在体内,着实恶心人。哪怕是先天大宗师,一但被它们入身,也会很快就成为一个废人了。
难道真没有办法了?难道老和尚也如同老酒头一般废了?段恒生急得直挠头,却也无可奈何。
柳二爷的小妾一脸平静,坐在老和尚的床沿,一勺勺往老和尚嘴里灌汤药。这汤药其实没毛用,只是一种心里安慰而已。段恒生越看越心烦,抢过了汤碗直接给扔了出去。
“你疯了?!”柳二爷的小妾手中空空,抄起地上的一个凳子就朝段恒生砸去。
段恒生吓得落荒而逃。
“黄小豆,你肯定有办法的,赶紧去想!”段恒生逃跑之前撂下了一句废话。他其实是不确定黄小豆有办法的,只是觉得这女人有些神神秘秘的,或许有什么野路子,所以就胡乱说了一句。
柳二爷的小妾叫黄小豆,很奇怪的名字,与她这人一点也不搭。这是他们昨晚逃跑时路上知道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段恒生几乎笑出了猪叫声。
昨晚他们一路狗狗祟祟地逃出了云州城,然后一路南奔。段恒生也没有问这女人为何要南逃,只当她是乱跑好了,心道只要不惹上那两个先天大宗师就行。
结果这一跑,好巧不巧地又一头撞入了两个先天大宗师的战场,亲眼目睹了老和尚与南天权在打得你死我活。
先天大宗师的放手一战,果真是山崩地裂,看得段恒生两人目瞪口呆。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干脆就躲在一旁看那老和尚他们的打斗。
他们便寻了一处绝佳观看位置,段恒生又从衣兜里掏出瓜子,分了黄小豆一把,津津有味地一边嗑瓜子一边评头论足起来。
段恒生也是运气好,所谓出道便是巅峰,第一次观战就是两个先天大宗师的对决!期间,他隐隐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被以前看的小说或者话本误导了。书上写着高手对决动不动就先吼一嗓子“如来神掌”、“猴子偷桃”什么的,觉得非常牛逼。
但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笑话,只有街头小混混打架才会这样吼着壮胆。高手之间过招,如果哪个傻子真吼这么一嗓子,都不知道被对方打死多少次了。要知道,高手之间的对决,哪怕是多眨一下眼睛,都有可能决定生死。只有脑子有疾的人,才会边打边喊,那是纯纯的找死!
两个先天大宗师的对决,确实看得让人叹为观止,热血沸腾。段恒生边看边学,瓜子嗑不停,这主要是老和尚比较能打,眼见着南天权败了,也是放下了心。
然而,就在段恒生以为稳胜之际,胜败却是瞬间反转了过来!这脑子都长满了肌肉的南天权竟然是个老阴逼,以受伤为代价,诱骗老和尚中了噬力蛊!
吃瓜群众段恒生急了,把瓜子一扔,操起寒夜短剑就上场。
夜色中的杀手才是最恐怖的。
《凌云步》与《暗隐诀》全力发动。虽然还是三秒真男人,但这个距离而言,已经足够了。
几个纵跳,段恒生便悄无声息就来到了两个先天大宗师的身旁。
南天权也是得意忘形,再加上先天大宗师交战,下意识地认为不敢有人靠近,一时大意被段恒生偷袭成功。段恒生临时将《降龙十巴掌》作了稍微的修改,将掌化为手中短剑,一剑就剁了南天权的右臂。
其实段恒生是想一剑割了南天权脑袋的,奈何南天权命不该绝,挥手欲要击杀老和尚的那一拳,意外挡了剑,丢了右手却保住了小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晚上,段恒生算是连救了老和尚两次了。他也不邀功,扛着老和尚,与黄小豆连夜回到了西山陵园。
一大早白管家就亲自来到西山陵园,与段恒生站在院子外的大槐树下,大声地嘘寒问暖,并表示第一次段恒生的第一次创业就遇上这破事,实在是不胜唏嘘啊,早知如此就不这么快推荐客户了。然后话锋一转便问起两位先天大宗师的战况。
段恒生则表示与白管家无须挂怀,这主要是源自老和尚的天生灾星体质,老和尚到了哪里,哪里就有灾事发生。不过好在老和尚武功高深,不仅断了南天权一臂,还逼得南天权逃回了南鸿,而老和尚自己仅仅是付出了一点点虚脱的代价,休息几日便可。
白管家对于老和尚的盖世武功给予了高度赞赏,并表示济圆大师重创南天权一事将极大地扬了大余国威,并狠狠地震慑了包括南鸿在内的周围撮尔小国,为大余作出了重大贡献。
看着与自己一样胡说八道的白管家,段恒生表示这里招待不周,白管家你又太忙了就赶紧回去吧。然后段恒生委婉地表示,白管家回去的时候顺便再帮点忙,将柳家的一众老小尸体全部运到西山陵园来。理由是柳府唯一的活人,柳二爷的小妾就在西山陵园,她人已经受到过度惊吓,又卧床不起,而老和尚也是力竭需要歇息。所以,干脆把他们的尸体一并运到西山陵园来做法事算了。
另外,段恒生再三强调,柳二爷的小妾已经有了身孕,其他任何人任何势力不得打柳家的主意,否则老和尚就会认为他们欺负孤儿寡母,必定登门拜访。
而房子里小腹平平且活蹦乱跳的黄小豆,听着段恒生不过脑子的胡说八道,气得几次想扔了手中的汤药,出来找段恒生理论一番,但都被老和尚的眼神给制止了。
“以后再好好收拾他!”黄小豆愤愤不平地说道。
一肚子火气的段恒生回到了房子,看见黄小豆一勺勺地往老和尚嘴里灌汤药,就一气之下把汤碗给扔了出去。
黄小豆也一气之下抄起凳子就朝段恒生砸过去。
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看着段恒生被黄小豆给砸得夺路而逃,老和尚浑浊的眼睛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这小子啊,脾气臭是真臭,但关心人也是真关心。然后,他转头便问起了黄小豆:
“你是南鸿人吧。”
黄小豆眨巴了下眼睛,有些疑惑地说道:“大师昨日不是问过了么?为何还有此一问?”
“老纳在南鸿有一甚好老友。”老和尚幽幽以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三十年前生有一女,未满岁就被人贩子拐走了。老友久寻无果,郁郁而终,可惜了啊。”
“对了,那孩子左眼边上有颗美人痣。”说完,老和尚紧盯着黄小豆。
此时,她左眼边上的那颗美人痣十分显眼。
黄小豆沉默片刻,哧哧一笑说道:“大师莫不是把我认作是你那老友的失踪之女了?这天下,左眼有美人痣的女子怕是不少吧。”
“施主说的在理,老纳心有疑惑,故有此一问。”老和尚不紧不慢地说道,“给柳二做小妾其实是假,目的是图柳家的财产吧,这位飘门的施主。”
飘门,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之一,以坑蒙拐骗为主业,下手的对象主要以钱财来路不明、或者为富不仁的豪门乡绅为主。所得钱财会散出部分给贫苦百姓,在江湖上属于官府豪族痛恨,老百姓却是喜欢的存在。
黄小豆的眼眸不着痕迹的抽动了一下,瞬即恢复了平静,说道:
“大师爱开玩笑呢。”
“原因有二。”老和尚笑了笑说道:“其一,老纳学过飘门的《易容术》。其二,施主功力已经泄了,露出了真容。”
黄小豆大惊,赶紧掏出镜子一照,容貌没变。她吁了口气。但这气还没有吁完,又是一惊:糟糕,被这老和尚给诈了!她一时间愣在了当场,手中镜子不知是收还是不收。
老和尚微微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