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进小院晃悠出来,段恒生原本打算直接回西山陵园,继续他的咸鱼大业。可这脚刚踏出巷口,他就觉出不对劲了。
云州城的大街上,明显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这种热闹,并非寻常市井的喧嚣,而是一种带着刀锋剑气的躁动。
放眼望去,挎刀的、背剑的、提判官笔的、腰缠软鞭的等等各式各样的江湖客,如同雨后的蘑菇,一下子长了出来。他们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或独自一人,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赶路的疲惫和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口音气质,与云州本地人格格不入,一股子江湖草莽的腥风血雨味儿,隔着几条街都能闻见。
段恒生心里咯噔一下。
“卖卖批,来得这么快?!”他缩回巷子里,挠了挠头,这些江湖客都是属野狗的么,闻着味儿就扑过来了。
果然,江湖就是个漏风的筛子,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白宗东前脚才找过他,后脚云州城就涌进来这么多江湖豪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冲着吴沧海大墓来的。看来武祖大墓即将开启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
真不让人省心啊!段恒生咂咂嘴,感觉自己的咸鱼日子受到了严重威胁。但转念一想,他又乐了:这不都是未来的大客户么?哪有什么威胁,分明是即将到手的大单和提成。
大墓开启那日,这一大群江湖客,怕是得有大部分身陨其中,化作一丛丛等待超度的冤魂。那得是多少属性点啊!想想就让人激动得搓手。
到时候,自己就勉为其难,送他们投胎去吧。超度的时候,顺便语重心长地劝告他们:来世好好过日子,没事别在外面瞎晃悠凑热闹。做个安安分分享受996的牛马,他不香吗?何必非要上赶着送人头!
段恒生越想越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为了安抚这帮即将慷慨送人头的江湖牛马,他摸了摸怀里那两枚刚出炉还热乎着的假玉简,心道:得赶紧将这两份厚礼送进去,也好让这帮未来的冤魂心里平衡点,死后怨气没那么大,超度起来也轻松些。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必须尽快放回大墓原处!否则夜长梦多,万一在自己手里出了纰漏,那乐子可就大了。
而且,看眼下这阵势,各方人马都在往云州聚集,保不齐就有哪个擅长寻龙点穴、分金定穴的高手,能提前找到大墓的其他入口,或者用什么秘法强行破开阵法。
到时候,大墓里的宝贝可就不是他段恒生一个人的独家货源了!
“千万不能小看天下人!”段恒生暗自警醒,“趁着放玉简的工夫,得抓紧时间再去进一批货!能捞多少是多少,晚了汤都喝不上热乎的!”
回陵园当咸鱼有搞事情香吗?见鬼去吧!
搞资源,攒属性点,才是硬道理!
他当机立断,脚下一转,又悄无声息地溜回了朝临街云水巷二十二号的小院。动作敏捷得如同回巢的耗子,轻车熟路,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翻墙入院,落地无声。
池子里的锦鲤看到他去而复返,连眼皮都懒得抬了,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沉到水底。估计是觉得这新主人脑子不太正常,行为模式过于跳脱,已经见怪不怪了。
段恒生没空搭理这几条势利眼的鱼,直接钻进了东厢房。他从床底下拖出那个装满收获的大箱子,打开看了看。
“嗯,第一次主要是拿了核心功法和一些实用的小玩意儿,这次得目标明确点。”他摸着下巴,开始规划“二期扫货清单”,眼神里闪烁着精打细算的光芒。
“丹药不认识,不敢乱吃,但可以多拿点,以后让步便宜那狗大夫当小白鼠,吃不死就卖给他,或者拿去黑市换钱。反正那家伙命硬,试药最合适不过。”
“兵器嘛,惊雷剑和无影匕已经光荣献身,即将融入铁锹的伟大事业中。剩下的那些神兵,虽然不打算自己用,但融了做铁锹辅料或者直接卖钱都是极好的,这次尽量多带几件出来。反正放在墓里也是生锈,不如让我发挥余热。”
“经楼里的玉简太多了,一次搬不完,但可以重点挑选一些关于阵法、灵草、矿物、以及各种偏门杂学的。这些知识性的东西,有时候比功法还管用,关键时刻能保命,也能坑人……咳咳,是也能拓展见识。”
“对了,那丹炉是个好东西,可惜扛不动,算了,以后若有缘再搬!到时候直接扛回陵园,让老和尚开开眼,馋死他!”
段恒生脑子里飞快地过着大墓构造图和里面的物资分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银子和属性点在向他招手。但他也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更明白细水长流的可持续性发展观。一次把墓搬空不现实,也容易暴露,挑价值最高最急需的拿,才是王道。
人嘛,不能学步便宜,看见啥都想薅一把,结果往往因小失大。要有格局!
规划完毕,段恒生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调息。虽然他有系统傍身,加点就能变强,完全不需要像寻常武者那样打坐练功,但调息静心却能让他更好地掌控三颗星灵武体的力量,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在他有意识的引导下,朝着他周身毛孔汇聚而来。虽然引气效率依旧低得令人发指,但那种与天地建立联系的玄妙感觉,让他颇为受用。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越发精细入微。
时间就在这静默的调息中缓缓流逝,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将房间染上一层暖金色的余晖。街面上江湖人士的喧哗声似乎更密集了些,隐隐还有兵器碰撞和呼喝叫骂声传来,显然这云州城的水,已经开始浑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暴眼,正围绕着那座沉寂了数百年的武祖大墓旋转。
段恒生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整个人的状态已然调整到巅峰。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森然。
“月黑风高夜,正是摸金……啊呸,正是进货的好时候!”
段恒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贴身的两枚假玉简、几个准备好的空包袱。
一切准备就绪。
段恒生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融入逐渐深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