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上了画舫。雨停了,雪却飘了下来。
“诶呦承天啊,”商闻秋坐在画舫里,总感觉不自在,“这游湖果然还得游太湖,扬州的不好玩。”
“闻秋还记得姑苏的画舫呢?”李承天笑着,给商闻秋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呐,试试。”
商闻秋一饮而尽,捏着酒杯问:“这什么酒啊?好甜。”
“海州的‘好事近’。”李承天又给他倒了一杯,“好喝吧?这可是出了名的。”
“好喝!”商闻秋又饮一杯,然后还回味一番,“霍生中这人真是没品,一个年轻人怎么能不喝酒呢?”
“商闻秋!”霍生中本来正安安静静地喝茶,听商闻秋这么一说,立马就炸毛了,“你一天到晚不嘴欠会死吗?!”
“哦,你没品还不让我说喽?”商闻秋不服。
李承天无奈扶额,心想这俩人上辈子怕不是宿敌吧,嘴上出声拦下:“停停停,你们再吵我就把你们丢下去喽。”
如今画舫已经行到湖中央,李承天若是此刻将他俩丢下去,这俩人估计就得游到忘川河去。
于是他俩终于安静了。
“这就对了嘛。”李承天笑着说。
……
他们仨玩到正午,商闻秋酒量太好,李承天有些受不住了,借口结账跑到甲板上吹风醒酒。
李承天到了门口才发现雪也停了。扬州的雪不大,几乎就是薄薄一层,铺在地面上就像铺了层白色薄毯,淡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李承天跨步走出去,只一脚,便把地上的薄毯踩出了个洞。
他正扶着栏杆吹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脆如银铃的笑声。
“这扬州真是美啊。”
李承天回头,看到一个面如冠玉、气质上佳的公子哥,正拎着坛酒向这里走来。
李承天一时有些失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比商闻秋还要美上几分。直到人家走到他面前,见此人一动不动,开口道:“这位公子,可否借过?”
李承天反应过来,酒都醒了八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边说边让开。他舍不得错过此等美人,但上去找人搭讪又感觉自己像登徒子,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那人身高不算高,但很修长;喝酒时仰起的脖颈雪白细腻,让人很想触摸;那手指也是又长又直,李承天都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那人喝完了酒,才发现身旁还站着个人,不满地开口:“欸,你什么人啊?一直站在这里不走是什么意思?”
“啊……呃……那个……”李承天有些尴尬,忘了汉语怎么说了,“今天这个天气真好啊,哈哈。”
那人抬头一看,天空灰蒙蒙一片,哪里好了?
“呃……那什么,”李承天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过失败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位公子可愿与在下……同行。”
李承天说完,红着脸低下头,因为感觉自己在耍流氓。
哪有人一见面就约人同行的?
那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李承天用余光感觉他好像还翻了个白眼:“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呃……”那人卡壳片刻,仿佛是在斟酌措辞,“断袖?”
虽然李承天身边有一个断袖,但他李承天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被人问道这个问题还是很尴尬,大着舌头否认道:“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是!”
“不是?”那人皱眉,“不是你约我同行干嘛?”
“同同同同同同同行也不一定是那样吧?”李承天结巴道。
那人:……
两个人都想歪了。
“呃……嗯……咳。”李承天尴尬死了,脸都烧红了,站在原地搓手手。
“你这人……唉。”那人弯腰将酒坛放到甲板上,一甩头发道,“我是扬州王氏的嫡二小姐,你可以叫我王如河。”
还真是女的啊?女的就好。李承天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要做断袖了呢,吓死我了。
“啊哦……呃……”李承天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起来,“我是……洛阳的李承天,很高兴认识你。”
“哦,是太子爷啊。”王如河是听过李承天的大名的,骤然一见,却并没有多惊惶,“失敬失敬。”说着,还弯下腰给李承天深深行了个礼。
“不用的……”李承天慌乱地扶起她,“我们……呃……不用这么多虚礼的。”
“咱俩才刚刚认识,”王如河恭顺地站在李承天面前,“这些礼节还是必不可少的。”
李承天还想说什么,就听霍生中在他身后喊:“承天!回来吧!!!商闻秋已经睡死啦!!!”
“知道了。”
这一吼,李承天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
“啊!我想起来了。”李承天突然想起来,腿一边打颤,一边伸手从腰间扯下来个玉佩,“送你。”
那玉佩是一只麒麟形状,通体乳白,摸上去冰凉又丝滑。
“这可不行。”王如河不肯接受,“我不过一尚书之女,如何受得?”
“你就收下嘛。”李承天说什么都要送给她,“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信物。”
什么信物呢?李承天没有明说,却更让人抓心挠肝。
定情信物么?他俩才认识多久?离别相赠么?好像还没那么熟。
李承天没说,王如河也不想猜,便伸手接下了:“多谢太子殿下。”
“那我先走了,”李承天边往回跑边跟她告别,“我们来日方长。”
……
李承天回去,与霍生中联手将商闻秋架起来。
“妈的,”霍生中边走边骂,“猪吗?死沉死沉的,一天天吃这么多干嘛?”
“我在长身体……”商闻秋虽然醉了,但跟霍生中斗嘴这件事仿佛刻在骨子里一样。
“养了十几年了,”霍生中冷笑,“该杀了吃肉了。”
“我不是猪,你才是……”商闻秋睡得昏昏沉沉。
“你才是!”
“你才是……”
“你才是!”
“……”
李承天给商闻秋一巴掌,给霍生中一肘子:“又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