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冲刷着码头上的血水。
枪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混杂着滚滚的雷鸣,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这已经不是一场火并。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单方面的屠杀。
笑面虎和他那一百多名所谓的“精锐”,在踏上储奇门码头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由军统顶尖特工策划、由袍哥最悍勇的老将执行的、教科书级别的伏击战。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不占。
水路上,十几艘早已埋伏好的快船,如同狼群,撞翻了他们的乌篷船。无数袍哥还没来得及上岸,就成了江里的水鬼。
陆地上,赵峰和他身后的那群复仇者,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钢铁城墙,堵死了他们唯一的退路。
兵败如山倒。
笑面虎手下的士气,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彻底崩溃了。
他们扔掉武器,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只求能找到一个可以躲避子弹的角落。
但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码头上,没有任何角落是安全的。
赵峰没有理会那些四散奔逃的杂鱼。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像猎鹰一样,死死地锁定着一个目标。
笑面虎。
他提着那柄沉重的八面汉剑,没有跑,也没有冲。
他只是迈着一种独特的、充满压迫感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早已吓破了胆的“代理舵主”,走了过去。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挡在他面前的几个忠心护主的袍哥,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就被他手中那柄古朴的汉剑,以一种极其简洁、却又极其高效的方式,切开了喉咙,或者捅穿了心脏。
他的剑法,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
只有最纯粹的、来自战场的搏杀技巧。
劈,刺,撩,斩。
大开大合,充满了铁与血的霸道。
笑面虎被彻底吓傻了。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恐惧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扔掉手里的短刀,连滚带爬地,试图躲进一个货箱的后面。
但他刚跑出两步。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是燕子。
燕子的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丧失了所有斗志的男人。
笑面虎绝望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燕子。
但他握枪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燕子动了。
他身体前倾,速度快得像一道幻影。
在枪响之前,他已经贴近了笑面虎的身体。
手腕一翻,一套精妙绝伦的擒拿手法,行云流水般地施展开来。
卸腕,锁喉,反剪。
“咔嚓!咔嚓!”
两声清脆的骨裂声。
笑面虎的手枪落地,双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反剪在了身后。
整个人,被燕子死死地按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峰,提着还在滴血的汉剑,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就是笑面虎?”
赵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笑面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和那柄指着自己喉咙的、森然的古剑。
他知道,自己完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别杀我!别杀我!是铁罗汉!都是铁罗汉指使我干的!绑架大小姐,勾结日本人,都是他的主意!我……我只是个跑腿的!”
在死亡面前,他将所有的“义气”和“尊严”,都扔得一干二净。
赵峰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求饶。
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一直静静地站在雨中,观看着这一切的老人。
龙啸天。
龙啸天拄着龙头拐杖,缓缓地走了过来。
雨水,打湿了他花白的头发,顺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流淌下来。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走到笑面虎面前,蹲下身。
“我只问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沙哑,苍老。
“五年前,我儿子少云……是不是你和铁罗汉,联手害死的?”
笑面虎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龙啸天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知道任何狡辩都是徒劳的。
他绝望地,点了点头。
龙啸天也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站起身。
再也没有看笑面虎一眼。
他只是对着赵峰,挥了挥手。
“赵长老,行刑吧。”
赵峰会意。
他举起了手中的汉剑。
“不!不要!龙爷饶命!饶命啊!”
笑面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但赵峰的剑,没有丝毫犹豫。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笑面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右腿膝盖骨,被齐齐斩断。
剧痛,让他当场昏死了过去。
赵峰没有杀他。
而是让人,将他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他知道,这个人的命,要留到最后,和铁罗汉一起,接受最公开、最残酷的“家法”。
……
与此同时。
另一场无声的战斗,也在城南总堂口,落下了帷幕。
当铁罗汉接到储奇门码头遇袭的消息,准备调动人手增援时。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老巢,不知何时,已经被数十名手持短枪的老袍哥,围得水泄不通。
而他的堂口,那十几个最精锐的兄弟,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走廊里。
“铁罗汉舵主,龙大爷有请。”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他办公室的门口传来。
铁罗汉猛地回头。
只看到,两个女人,正静静地站在门口。
一个穿着记者的风衣,手里端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仿佛置身事外。
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手里拿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柯尔特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是你们!”
铁罗汉瞬间认出了林薇,就是那个在砖厂废墟中,让他吃了大亏的神秘女人。
……
黎明时分。
暴雨初歇。
储奇门码头,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赵峰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手中的汉剑,还在向下滴着殷红的血。
他看着,被手下从城南押解过来的、同样被废掉武功的铁罗汉。
眼神里,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的漠然。
他的“刑堂长老”之名,经过这一夜的血洗,将彻底威震整个重庆的地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