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野说着，然后轻轻握住了殷玄那只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的手。
殷玄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抽回，但叶野握得很稳，却又不会让他感到疼痛。
“别怕，万事开头难，有师兄在。师兄教你，一步一步来，好不好？”
殷玄被对方那笃定的夸赞弄得心头一暖。
和兄长夸赞他时那种带着点施舍意味、让他既高兴又卑微的感觉……
好像有点不一样。
叶师兄的肯定，是纯粹的、热烈的，仿佛他真的看到了他身上的优点和用处，并且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为他期待。
这种感觉……很陌生，
却……并不讨厌。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收回自己被握住的手，他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最后只像是带着点撒娇般的抱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师兄……叶师兄……”
“嗯？”叶野耐心地应着。
殷玄鼓了鼓脸颊，像是终于有了点勇气：“……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玄？”
这个称呼太亲昵了，尤其是那个“我们小玄”，亲昵得让他无所适从。
叶野闻言，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玩味，随即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失落和受伤。
“师弟不喜欢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抱歉……是我唐突了。只是……只是我性子孤僻，修为被封后更是如此，有许多人怕我、敬我、远着我，或是想利用，所以我……也没什么真正的朋友。”
他握着殷玄的手微微收紧，目光真诚又带着点孤寂地看着殷玄：
“师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很想亲近的人。我觉得，自己和师弟的关系，是不一样的。那么多人叫你‘殷师弟’，而我……只是想有一个更亲近些的称呼。”
“师弟若是不喜欢‘小玄’，那……‘阿玄’？或者……‘玄儿’？师弟可有取字？”
“玄儿”二字一出，殷玄整个人猛地愣住。
这个称呼……这个称呼……
只有兄长和他之间才会用。
如今从叶野口中，用如此温柔缠绵、甚至带着点缱绻意味的语调说出来……
殷玄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无所适应。
他猛地抬起头，撞进叶野那双深邃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里。
那里面，有期待，有真诚，甚至还有……
脆弱？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师兄……没有朋友，很孤独……
他只是想和自己亲近一点……
而且，和“玄儿”相比，“小玄”虽然让他心慌意乱，但似乎……
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
殷玄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慌乱地、带着点哭腔地小声嗫嚅道：
“我，我……没有字……师兄……叶师兄，你还是……还是叫我师弟吧……”
他终究不敢应下那个亲昵的“小玄”，却也狠不下心彻底拒绝叶野这份“独一无二”的亲近。
叶野却重重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也低落了下来，半晌没有说话。
殷玄看得揪心，心里又有点开始害怕叶夜因为他的拒绝而讨厌自己，又小声补充道：“……私下里，师兄可以叫我小玄的，就是，就是……在萧师兄面前，叶师兄你可不可以——就是离我远一点。”
多年的生存经验，让殷玄早就本能德察觉到了，萧琉铮对他“乱找事”、“接近别人”的不悦。
而萧琉铮的态度，恰恰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
不想节外生枝地让兄长生气。
叶野看着殷玄那带着羞怯、惶恐又夹杂着妥协的请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烦躁的冷意。
萧琉铮，果然不出他所料，是最大的阻碍。
但对付殷玄这种单纯的可怜人，他有的是手段。
“离你远一点？”他难过地重复着，但很快又化为理解和包容的温柔笑意，“好，都依你。在你的萧师兄面前，我会注意分寸，不让你为难。”
他轻轻捏了捏殷玄依旧握在自己掌中的手，“那现在……‘小玄’？”
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征询的意味。
殷玄只觉得那声“小玄”像带着小钩子，挠得他心尖发痒，脸颊又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他不敢看叶野的眼睛，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细若蚊呐的“嗯”。
这声应允，让叶野脸上的笑容加深，显得无比真诚和愉悦：“好，小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别怕，师兄会一直陪着你。”
“不过……”
殷玄疑惑地睁开眼看向他。
叶野继续道：“引气入体，尤其是你这种特殊的太阴灵根，初次尝试时，灵力波动虽微弱，但难免会有些许逸散。你的萧师兄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刻，最忌打扰。此地离静室太近，万一……惊扰了他，导致他行功岔了气，那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
惊扰兄长，行功岔气？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殷玄就觉得手脚冰凉，他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愿因为自己连累兄长分毫。
“那……那怎么办？”殷玄的声音带着慌乱，直接道，“我……我不练了？还是等兄长出关……”
“傻小玄，”叶野失笑，“机会稍纵即逝，你岂能轻易放弃？”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准备好的方案：“去我的居所吧。我那地方偏僻，灵气虽不如这处居所浓郁，但胜在清幽无人打扰。更重要的是，我那里有强大的隔音敛息阵法，确保万无一失，绝不会有一丝灵力波动泄露，自然也不会惊扰到你的萧师兄分毫。”
“而且，在师兄那，师兄才能更好地帮你。我的静室中有一方寒玉床，对稳定心神、引导阴属性能量颇有助益，定能让你事半功倍。”
叶野的理由无懈可击，处处为萧琉铮和殷玄着想，让殷玄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好，我听叶师兄的，我们去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