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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郊隔离营区,浓烈的艾草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也无法完全掩盖那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简陋的草棚下,病患的呻吟低沉而痛苦。吴有性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一个刚刚灌下浓黑药汁的重症汉子。那人浑身紫斑,高热不退,已近弥留。

“吴…吴先生…俺…俺是不是没救了…”汉子眼神涣散,气若游丝。

“撑住!”吴有性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再次将一勺滚烫的、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汁灌入他口中。药方是他这几日呕心沥血所定:生大黄猛攻泻下,芒硝软坚破结,石膏清气分炽热,佐以厚朴、槟榔疏利膜原。这是险招,亦是死中求活之招!

时间在压抑的煎熬中流逝。突然,那汉子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周围学徒和医官脸色煞白。吴有性却猛地按住他腹部,厉喝:“按住他!是邪毒外透!” 话音未落,汉子“哇”地一声,喷出大量腥臭粘稠的黑黄色秽物!恶臭瞬间弥漫草棚。喷吐之后,汉子竟停止了抽搐,高热似乎也退了几分,陷入一种虚脱但平稳的昏睡。

“活了!有救了!”一个年轻的医官惊喜地低呼。吴有性长长舒了口气,疲惫地靠在柱子上,脸上却毫无喜色,只有更深的忧虑。这只是开始。

营区外,夜黑如墨。几道鬼魅般的黑影借着风声掩护,悄然接近堆放艾草硫磺等防疫物资的草棚。火折子刚被擦亮,一道冰冷的刀锋已无声无息地贴上了为首者的咽喉。

“等你多时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数名“影子”杀手如同从地底冒出,瞬间将几名纵火者制服。激烈的短促搏斗,闷哼声,骨头碎裂声,很快归于沉寂。草棚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嘉兴府城,沈府别院。激烈的厮杀声打破了深夜的死寂。锦衣卫缇骑与“影子”杀手组成的精锐小队,撞开紧闭的大门,与院内数十名悍不畏死的护院死士杀作一团。刀光剑影,血花飞溅。带队百户目标明确,直扑后院书房。

“沈万春!束手就擒!”百户踹开房门,绣春刀直指桌后一个面如死灰的肥胖商人。

沈万春肥胖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猛地将手中一份信笺塞入口中欲吞!一支弩箭精准地穿透他的手腕!信笺掉落。百户一脚踩住,目光扫过,上面赫然有“北货南运,以疫乱明”等字眼,落款处一个模糊的蛇形印记!

“带走!”百户厉喝。沈万春如同死狗般被拖出。当队伍冲至府衙侧门抓捕涉案的嘉兴府通判时,那通判已在后衙书房内,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桌上,半杯残茶尚温。

吴有性被紧急请来验尸。他掰开通判紧咬的牙关,仔细嗅闻,又用银针探其喉胃,眉头紧锁:“非疫毒!是另一种剧毒,发作极快…像是‘牵机’!” 他猛地抬头,看向书房窗外沉沉的夜色。灭口!一条更阴险、更隐蔽的毒蛇,仍潜藏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金门料罗湾。铅灰色的海天之间,巨浪翻涌。残存的福建水师战船如同惊弓之鸟,在荷兰舰队“赫克托”号、“恩德拉赫特”号等巨舰的炮口下,显得如此渺小脆弱。总督科恩站在“赫克托”号高耸的艉楼上,用单筒望远镜轻蔑地扫视着明军阵列,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谈判破裂,他要将这支孱弱的明国水师,彻底送入海底!

“目标,明军旗舰!全舰队,齐射预备!”科恩的命令被旗语传递下去。巨大的炮窗缓缓推开,黑洞洞的炮口调整着角度,死亡的阴影笼罩海面。

“陈大哥!红毛鬼要下死手了!”一条伤痕累累的明军哨船上,脸上带着刀疤的陈豹死死盯着对面巨舰的动作,眼中布满血丝。他身边,是几十个同样伤痕累累、眼神却如饿狼般的汉子,都是被打散的郑芝龙旧部。

“没退路了!”陈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猛地扯开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是爷们的,跟老子冲!烧他娘的!”他猛地跳上旁边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堆满猛火油罐和硫磺干草的小船,点燃了船头的引线!其余几条同样装满了死亡的小船也纷纷点燃!

“冲啊!杀红毛鬼!”几条燃烧的火船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在陈豹等人疯狂的吼叫声中,借着风浪,亡命般冲向荷兰舰队最前方的“海神”号!

“疯子!明国疯子!”荷兰水兵惊恐地看着这些燃烧的小船高速撞来!炮弹仓促发射,激起冲天的水柱,却未能阻止这些决死的火矢!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海神”号侧舷被猛烈撞击,烈焰瞬间升腾!船体剧烈倾斜!荷兰舰队整齐的阵型顿时大乱!

“好兄弟!”陈豹所在的小船在撞击前一刻被炮弹击中,他浑身是火,如同燃烧的流星般坠入冰冷的海水,只留下最后一声模糊的嘶吼。

混乱中,残存的明军主力船队仓皇向湾内退却。科恩暴跳如雷:“追上去!碾碎他们!”

就在荷兰舰队调整阵型,准备对退入浅水区的明军残部进行最后屠杀之际,东南方向的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帆影!数十艘船型低矮、船身漆成深黑色、悬挂着狰狞黑龙旗的武装福船,如同贴着海面疾驰的鲨群,以惊人的速度切入战场!

当先一艘体型稍大的福船船头,一个身材魁梧、独眼罩着黑皮眼罩的汉子,拄着一柄狭长的倭刀,海风将他敞开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正是被朝廷通缉多年、雄霸东南海疆的巨枭——郑芝龙!

“哈哈哈!红毛番鬼!爷爷的地盘,也轮得到你撒野?!”郑芝龙独眼中闪烁着凶悍与兴奋的光芒,猛地将倭刀指向混乱的荷兰舰队,“儿郎们!贴上去!跳帮!剁了这些红毛猪,喂鱼!” 声如洪钟,压过了海浪与炮声。

“吼!”震天的呐喊从郑家舰队中爆发!这些久经沙场的海盗船,操船技术出神入化,在波涛中灵巧地穿梭,避开荷兰舰笨重的炮火,如同嗅到血腥的群鲨,疯狂地扑向各自选定的目标!一条条带着铁钩的绳索飞上荷兰战舰的船舷,无数矫健的身影口衔利刃,攀援而上!

“恩德拉赫特”号高大的船舷上,瞬间布满了如同蚂蚁般攀附的郑家悍卒!荷兰水兵惊恐地举起火枪射击,但狭窄的甲板上,火枪的威力大打折扣。郑家海盗挥舞着锋利的倭刀、沉重的斧头,甚至淬毒的鱼叉,狂嚎着扑向身着鲜艳军服的荷兰人!接舷!跳帮!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战瞬间爆发!

郑芝龙身先士卒,如同一头狂暴的猛虎,倭刀化作一片片死亡的银光,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他率领着最精锐的死士,硬生生在“恩德拉赫特”号甲板上杀开一条血路,直扑舰桥!

科恩在“赫克托”号上,用望远镜看着“恩德拉赫特”号甲板上那惨烈如地狱的景象,看着那独眼黑龙的旗帜在硝烟中狂舞,脸色终于变了。他引以为傲的巨舰炮火,在对方这种不要命的近身缠斗下,优势荡然无存!更可怕的是,那些明国海盗的凶悍和娴熟的海战技巧,远超他的想象!

“撤退!命令舰队,脱离接触!撤退!”科恩不甘地嘶吼着。荷兰舰队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上笨拙地转向,丢下被郑家海盗死死缠住、烈焰熊熊的“恩德拉赫特”号和一艘被火船重创的中型舰,狼狈地向深海逃去。

海风卷着硝烟和血腥味。郑芝龙浑身浴血,拄着卷刃的倭刀,傲然立于“恩德拉赫特”号残破的舰桥上。脚下是横七竖八的荷兰水兵尸体和呻吟的伤者。他独眼扫过远处惊魂未定、缩在料罗湾内的明军残船,又望向更南边台湾的方向,猛地将倭刀插进甲板,声震海天: “告诉朱皇帝!大员,老子郑芝龙替他看着!但老子兄弟的血不能白流!这笔账,他得给老子算清楚!”

大同左卫城。往日还算齐整的卫城,此刻已陷入一片混乱。城墙多处冒着黑烟,喊杀声震天。无数穿着杂乱、手持刀枪棍棒甚至农具的乱民,在少数身着皮甲、行动悍勇的私兵头目带领下,疯狂地冲击着左卫城门和低矮的城墙!城墙上,留守的明军士卒稀稀拉拉,箭矢稀疏,显然措手不及,防线岌岌可危。

“杀进去!打开银库!抢了粮食,投奔蒙古人吃香的喝辣的!”一个满脸横肉、前晋商大镖头出身的匪首挥刀狂吼。他身后的人群中,赫然混杂着一些眼神凶悍、穿着边军号衣的溃兵!正是晋商八大家蓄养的死士和收买的边镇败类,裹挟着被谣言煽动、走投无路的流民,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叛乱!目标直指大同府库和晋商票号秘密设在此处的银窖!

宣府镇,张家口堡。形势更加危急!紧闭的城门竟在深夜从内部被悄然打开!一队队叛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堡内!火光映照下,一个身着锦袍、神色仓皇的勋贵子弟正对着叛军头目点头哈腰:“…银库就在堡西地窖…粮仓钥匙…钥匙在此…” 竟是勋贵内应开门揖盗!

宣府镇城告急的烽火刚刚点燃,整个北疆防线已岌岌可危。晋商掀桌,其势汹汹!

京师,皇商司总号“裕泰丰”。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市此刻人心惶惶,挤兑的人群虽被东厂番子和五城兵马司强行驱散,但恐慌的气氛如同瘟疫蔓延。突然,“裕泰丰”那厚重的包铁大门轰然洞开!十几名伙计抬着沉重的木箱鱼贯而出,在台阶上“哐当”一声打开箱盖!

白花花!刺目的银光在阳光下流淌!成锭的官银堆满了木箱!

“奉旨!裕泰丰钱庄,敞开兑付!”掌柜的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压过街市的嘈杂,“无论银票、庄票、汇票,见票即兑!足色足两!皇商司信用,天子担保!欲兑者,排队登记,秩序井然!”

死寂!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大的骚动!但这一次,不再是疯狂的冲击,而是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迟疑的试探。有人颤抖着递上皱巴巴的银票,伙计麻利地验看,高声唱喏:“某某号银票一张,纹银五十两!兑讫!” 清脆的银锭落入手中的声音,如同天籁。恐慌的堤坝,被这白花花的银子硬生生砸开了一道口子!

几乎同时,“通惠”、“广源”等皇商司旗下各大粮店、货栈门前,巨大的告示牌立起:“奉旨平粜!精米每石一两二钱!麦每石八钱!盐每斤三十文!限量发售,售完即止!”

“皇恩浩荡!有救了!”饥饿的百姓如同潮水般涌向粮店,长长的队伍迅速形成。粮店伙计汗流浃背地维持秩序,一袋袋粮食被扛出店门。飞涨的粮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摁住,开始掉头向下。

山西通往辽东的崎岖官道上。 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正在艰难前行。车上满载着粮袋、成捆的刀枪箭镞、甚至还有几门用油布包裹的小型弗朗机炮。押车的护卫,除了官军,还有许多穿着不同商号服饰的精壮汉子——徽州“庆余堂”、杭州“四海行”、宁波“万利船栈”…各大与晋商素有宿怨、又垂涎盐引的徽浙商帮,在皇商司的穿针引线和重利许诺下,派出了自家的护卫力量,加入了这场押运军资前往辽东的豪赌!

“快!再快点!宁远的袁军门等着米下锅,等着铁筑城呢!”领队的皇商司管事大声吆喝着,不断催促。车队绕过狼烟四起的大同、宣府战区,在边军骑兵的接应下,向着山海关方向滚滚而去。

大同城外,废弃的黑龙沟煤窑。 夜色深沉。几盏昏暗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映照着洞口进出的杂乱人影和堆积如山的麻袋。这里是叛军一处极为隐蔽的存粮点。

“骆爷,就是这儿!范家老窖的底子,里面存的都是上好的麦粟,少说两万石!够那帮杀才吃上大半年!”一个穿着绸衫、神色谄媚又带着恐惧的中年人对着阴影中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低声说道。

骆养性面无表情,眼中寒光一闪。他轻轻一挥手。身后,数百名锦衣卫缇骑和东厂番子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无声无息地扑向煤窑各个入口!短暂的惊呼、兵刃撞击声和惨叫后,煤窑迅速被控制。骆养性大步走入幽深的坑道,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泼油!点火!”

轰——! 冲天的烈焰瞬间吞噬了整个黑龙沟煤窑!叛军赖以维系的大半粮草根基,在冲天的火光和浓烟中化为灰烬!消息传开,正在围攻左卫城的叛军主力,瞬间陷入了粮荒的恐慌和绝望之中!

辽西,宁远预选台地。

昔日荒凉的台地,此刻已化为血肉磨盘。仓促构筑的棱堡雏形和外围壕沟,成了明军最后的屏障。硝烟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汗臭味和火药燃烧后的硫磺味。

“放箭!放箭!别让楯车靠近!”袁崇焕嘶哑的吼声在城头响起,他左臂的伤口早已崩裂,鲜血浸透了半边衣甲。城外,建奴的重箭如同飞蝗般落下,钉在木栅上、土墙上,发出夺夺的闷响。数十辆蒙着厚厚生牛皮的楯车,在重甲步兵的推动下,如同移动的堡垒,顶着稀疏的箭矢和火铳射击,顽强地向壕沟和矮墙逼近!楯车之后,是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建奴步甲和蒙古仆从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吴三桂!带人下去!把楯车给我烧了!”袁崇焕目眦欲裂。

“得令!”浑身浴血、甲胄上插着数支箭矢的吴三桂,如同一头受伤的猛虎,带着最后几十名还能站着的吴氏家丁和部分辽民壮丁,抱着浸满火油的柴捆,从一处被砸开的缺口怒吼着冲了出去!他们迎着如雨的箭矢和建奴重兵的刀锋,亡命地扑向最近的楯车!不断有人中箭倒下,被乱刀砍翻,但后续者踩着同伴的尸体,将燃烧的火把狠狠掷向楯车!

轰!几辆楯车燃起大火,推车的死兵惨叫着变成火人。但更多的楯车仍在逼近!一架高大的云梯重重搭上矮墙,凶悍的建奴白甲兵口衔利刃,开始攀爬!

“顶住!为了身后的爹娘妻儿!退一步,家就没了!”袁崇焕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悲怆,亲自挺刀冲向云梯!身边的亲兵、辽民壮丁被主将的决死所激,爆发出最后的血勇,用身体,用长矛,用石块,甚至用牙齿,死死堵住缺口!棱堡外墙多处坍塌,摇摇欲坠。黄台吉的金顶大帐在远处高坡上清晰可见,他志在必得。

军略参赞房。

烛火通明。墙壁上巨大的辽东舆图,宁远的位置被朱砂画上了一个刺眼的红圈。杨涟鬓角的白霜似乎又添了几分,他面前摊着一份刚由东厂心腹番子密送来的急报,布满血丝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冰冷的锐利。

急报内容很简单:广宁副将张存孟的心腹家将,昨夜乔装潜入锦州城一家不起眼的药铺,以重金向掌柜(实为锦衣卫暗桩)求购一种辽东罕见的“南地奇毒”——牵机散!其描述症状,与嘉兴通判暴毙之状一般无二!而就在前日,一份伪造的、标注张存孟为“忠”的所谓“辽东诸将通敌评级密档”副本,才被杨涟“不慎”泄露给其军中“好友”。

“果然是你!”杨涟的手指重重戳在舆图上广宁的位置,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要灭口?要掩盖?张存孟,你这条晋商喂饱、又给建奴舔靴子的老狗!”他猛地起身,对侍立的心腹书吏下令:“即刻密令辽东锦衣卫千户所、东厂在辽坐探:目标张存孟,严密监控其一举一动,记录所有异常接触!尤其是与晋商残余及关外之联络!但…暂不抓捕!本官要看看,他背后,还能牵出多少条毒蛇!”

“再传令,”杨涟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已掌握晋商在辽西秘密钱庄据点’的假消息,通过可靠渠道,透露给张存孟!诱他上钩!”

宁远棱堡。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棱堡几处制高点上,数门造型奇特、带有多个子铳的轻型火炮被推了出来!这是徐光启格物院根据缴获的西方佛郎机炮紧急改进的“速射佛郎机”样品!

“装子铳!霰弹!放!”炮长嘶声力竭。

轰!轰!轰! 不同于传统火炮的沉闷巨响,速射佛郎机的射速快得惊人!炮口喷吐出大团火光,暴雨般的铁砂、铅丸形成一片恐怖的死亡金属风暴,居高临下,狠狠泼洒在正在攀爬云梯、蚁聚在缺口处的建奴密集队形中!

噗噗噗噗! 密集的肉体撕裂声令人牙酸!冲在最前面的建奴重甲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子,成片倒下!惨嚎声响彻云霄!凶猛的攻势为之一滞!

远处高坡上,黄台吉猛地放下望远镜,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明军还有如此犀利的守城火器!看着棱堡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士气受挫的部队,又想到杨涟在后方如同毒蛇般的窥伺…

“鸣金!收兵!”黄台吉不甘地吐出命令。建奴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棱堡外一片狼藉的修罗场。残破的旗帜在硝烟中无力地飘动。棱堡守住了,但付出的代价,是遍地残缺不全的尸骸和几乎流尽的鲜血。袁崇焕拄着刀,站在坍塌的矮墙边,望着退去的敌军,又看看身后疲惫不堪、伤亡惨重的军民,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化不开的沉重与悲凉。筑城的基石,是用血肉和白骨再次堆砌起来的。

乾清宫

西暖阁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朱常洛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金砖上。四份染着不同战场气息的奏报摊开在御案:江南疫情受控但幕后黑手未明;闽海郑芝龙胜而索饷;晋商叛乱受挫然匪首遁逃;宁远惨胜却元气大伤。

王安小心翼翼地研着墨,孙传庭肃立一旁,眉宇间凝结着深深的忧思。阁内只有烛芯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赏。”朱常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透支后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吴有性防疫有功,擢太医院院判,赐金百两,宅邸一座。郑芝龙…击退红夷,保全海疆,授‘靖海游击将军’衔,赏银五千两,绢百匹,令福建巡抚就地拨付其部钱粮犒军,暂允其部驻守澎湖。” 他顿了顿,“袁崇焕、吴三桂,宁远血战有功,赐袁崇焕玉带,吴三桂加授昭勇将军,赏银甲一副。骆养性焚毁叛军粮草,断其根基,赐斗牛服,荫一子。”

“晋商匪首及附逆勋贵,着锦衣卫、东厂,海捕文书,行文天下!遇赦不赦!查抄家产,悉数充入皇商司及边镇军需!”

朱常洛提起朱笔,在一份早已拟好的诏书上,重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份“罪己诏”。诏书中,他自承“朕德不修,致天灾并行,人祸迭起,黎庶倒悬”,言辞恳切沉痛。然而笔锋一转,诏书后半部却化作了锋利的讨逆檄文,字字如刀,直斥“晋商无道,勾连叛逆,资敌祸国,荼毒生民!勋贵失节,开门揖盗,甘为虎伥!红夷猖獗,寇我海疆,占我疆土!建奴凶顽,屡犯边塞,屠戮百姓!” 最后,诏书以雷霆之声宣示:“朕虽不德,然上承天命,下抚万民,当励精图治,扫除妖氛!凡乱臣贼子,侵我国土,害我黎庶者,虽远必诛!望尔臣工,戮力同心,共纾国难!”

孙传庭深深一揖:“陛下罪己以安民心,申讨以正视听,刚柔并济,臣深为钦服。然,当此百废待兴、危机四伏之际,臣有三策,伏乞圣裁。”

“讲。”

“其一,整合商力。晋商既倒,其空出海贸、盐运、军需采购之巨利份额,群商觊觎。臣请以皇商司为枢,联合徽、浙、闽等大商帮,组建‘大明皇家海陆商会’,授予专营特许。以巨利捆绑,使其互为制衡,并为朝廷掌控财源、筹建新水师输血。”

“其二,陛下今年伊始颁布泰昌求贤诏,然收效甚微,各派系各地方官员,乃至乡绅等,必然有搪塞敷衍虚与委蛇之举,甚至阻扰闭塞,行前朝门阀垄断,阻塞吏路之事!陛下需下旨重申,派专员广宣此诏,需在各地设相关部司,直接发掘,举荐,甄别,考核贤能之士!”

“其三,”孙传庭声音微沉,“辽东内鬼张存孟,已成网中之鱼。然其背后牵扯必深。臣请密令杨涟,暂勿收网。以晋商秘密钱庄为饵,放长线,钓其背后建奴联络之网及潜藏更深之硕鼠!除恶务尽!”

朱常洛默默听着,目光扫过孙传庭沉静的脸,又落回那几份染血的奏报上。郑芝龙索要官职钱粮的桀骜,袁崇焕请求增派民夫粮饷的急迫,江南瘟疫幕后黑手的阴冷,晋商余孽遁入草原的隐患…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依旧紧紧缠绕着帝国的咽喉。

“准。”他最终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商会之议,卿与户部、皇商司详拟章程。辽东…告诉杨涟,朕要的是连根拔起!”

孙传庭领旨退下。西暖阁内,只剩下朱常洛一人。他缓缓走到巨大的辽东舆图前,手指抚过宁远那片被反复涂抹、仿佛浸透血色的区域,又划过山陕的旱魃之地,最终停留在东南那片波涛汹涌的海疆。意念沉入脑海深处,那代表国运的山河社稷图虚影浮现。经历了四条毒龙疯狂的撕咬,那剧烈动荡的21%光晕,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后,终于艰难地、微弱地向上攀升了一格——24%。光芒依旧黯淡,仿佛风中残烛,但在那微弱的光芒边缘,一丝代表“皇商整合”的淡金与象征“实务新锐”的青色,正顽强地滋生、蔓延,努力对抗着瘟疫的灰黑、海疆的深蓝、晋商反扑残留的金色余烬以及辽东内鬼的猩红。

窗外,夜风更紧了,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起枯叶扑打着窗棂。远处宫檐的风铃在风中发出细碎而清冷的呜咽。帝国的巨舟遍体鳞伤,舵桨残缺,刚刚从一片惊涛骇浪的血海中挣扎而出,桅杆上那面残破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前方,浓雾未散,新的暗礁轮廓已在深沉的夜色中若隐若现,等待着下一次致命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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