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胜神州上,利用飞行法器或者术法直接飞抵一个宗门,是十分无礼且危险的举动。
所以所有的宗门,都会在宗门山门约十里左右的位置,设置一个名为十里亭的建筑群。
造访的客人,出于礼节性的需要,会在这里降落,然后改由地面交通法器或步行前往员峤门。
而这个地方,不仅是员峤门迎来送往的门户,更是主宾之间相聚与分别的见证。
以前的这里,还真的就是个亭子,可随着后来修士人数的逐渐增多,一个小亭子是无法满足需求了。于是就渐渐演变成了二十余栋建筑的群落,不过名字却是没变。
然而,当约定的时刻尚未到来,沈清却已迫不及待地提前抵达,天还没亮,她就到了。
现在的沈清,可没有太多的耐心等待,而且她可不是拿腔拿调的人。于是,在知会了己忢一声后,她便前往了“百里亭”等候。
百里亭,是员峤门用来迎接重要客人的地方,百里迎接、相送百里,这已是苍胜神州目前礼节上的最高规格。
但即便如此,沈清在百里亭等待了不过半刻钟,便又按捺不住,继续向己忢的方向进发。
三百里、五百里、一千里……最终,三千八百七十里。
这里,是员峤门和紫宸门的交接之处。
沈清站在员峤门与紫宸门交接的界碑之下,抬头凝望着紫宸门的方向。不是她对身处员峤门的领地有所执念,比如说“你来员峤门找我,那我便在员峤门,哪都不去”这种原因,而是因为,己忢,要到了。
只见,一艘舟船模样的飞行法器,从远处驶来,速度并不快。
因为法器里载着的,都是些没什么肉身强度可言的仙苗和杂役。若是飞行速度过快的话,一旦遭遇突发事件,无论是突然变向还是极速刹停,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
这也是为什么己忢从天罗派与清虚教交界附近过来,却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当然,这里面还涉及仙苗和杂役的吃喝拉撒,以及仙苗的学业问题。
总之,一大帮人同行,肯定是麻烦不断的。
“历红尘幼儿园”园长,又岂会那么自由自在?可这些仙苗,又是施闲和己忢下一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放弃不得。
那也只能,慢就慢点咯。
施闲刚从飞行法器上下来,沈清便扑了上去,两人紧紧相拥,却是无言。
随后,两人十指紧扣,携手登船。那些仙苗们纷纷围上来见礼:“许观\/周既明\/昭野……,见过师姐。”其中有个叫纪夏的小机灵鬼,眼珠子一转,特意等大家说完后,来了句:“纪夏,见过先生夫人。”
纪夏的这句话,把己忢弄得有些尴尬,他白了纪夏一眼后,连忙低声跟沈清说道:“别理这小鬼头,我没教他这么说。”
可沈清却是一点不羞,反而反问道:“他说的也没错,反正迟早的事,不是么?”说完这句话,沈清目光灼灼地看着己忢。
己忢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只是尬笑着说道:“对,迟早,迟早。”
沈清从宗门出发,中转几处,落了又起,起了又落,抵达交界,只用了两个时辰。可众人回去,却花了剩余的整个白天,直到华灯初上,大家才抵达员峤门所在的横深城。
路上,沈清看那纪夏很是顺眼,便拉他在身边一个劲地攀谈。而纪夏这个小鬼头也确实很有眼力见,他说先生最近这半年,就忙着赶路,害得大家没机会认识什么新的伙伴,在每个地方不过修整几天便又上路了,累人的紧。
他还说,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左道录分院派来的男性修士,先生都会留他在落脚处过夜,说第二天送大家去宗门上课方便些。但对一些女性执事,先生却是从来不留。
他还说,一路上,先后有过两位女性修士想与大家同行,都被先生拒绝了。
沈清听到这,看了看脚下这个正道顶级的飞行法器,再看了看站在船头迎风站立的己忢的俊俏模样,确实有点吸引力。但心中却是冷哼道:“算他识相。”
嘴甜的孩子,总是更招人疼。横深城的情玄观里,杂役们忙着安顿仙苗们的时候,站在旁边等待的沈清,指着纪夏,与身边一同等候的己忢说道:“这个孩子我挺喜欢的,以后你要对他更好一点。”
己忢则是忙不迭地说道:“自然,自然。”然后看着沈清好像对他这答复不太满意的样子,立马改口说道:“必须,必须。”沈清方才作罢。
当天夜里,沈清设宴招待众人。出席的,除了己忢一行三十七人,还有沈清在员峤门的十来好友,有男有女。
“这是我将来的道侣。”沈清如此为她的好友介绍己忢。
己忢起初闻言也是一惊,尔后十分有礼貌地跟大家互相见礼。
而当初在码头见过一面的孙闵师兄则是立马揶揄地说道:“哟哟哟,当时某人还跟我说不是小情郎咧,现在就马上是道侣了?”
沈清只是白了一眼,没有应他,而是转头跟己忢说道:“一会灌死他。”
众人落座,沈清和她的好友,以及己忢,坐在一个可容纳20人共坐而不挤的大桌,剩余的仙苗和杂役们则是坐在另外两个大小一样的桌子。
沈清本来还想把纪夏拉过来一起,可却被己忢制止:“溜须拍马不可提倡,偷偷奖励就好。”
这一场酒宴,气氛相当融洽热烈。
苍胜神州的修仙界虽不讲什么门当户对,但大家对己忢这个未来的太乙金仙境,还是抱着十分的客气的。
而这也是孩子们的第二次吃席,第一次吃席是在程叙的丧宴上,大家大都带着伤感,也不敢说话。
这次没有了先前的负担,孩子们却吃得十分开心,叽叽喳喳的,把沈清的好友们弄得都有些心烦。
己忢看出来了,于是右手一挥,一道隔音术法落下,世界,又安静了。
酒宴中,坐在己忢身边的孙闵红着脸,对己忢说道:“你这醉仙酿确实不错,这次准备在员峤门待多久?”
己忢则是舌头有些大的说道:“先待个七八年吧,后续再说。”心中则是暗暗叫苦,这孙师兄酒量不错啊,而且自己作为客人,在座十几个人都在频繁地向自己敬酒。
沈清下达的任务,有些难以完成啊。
这一夜,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