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阳带着一肚子闷气和挫败感，离开了林氏大厦。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市区转了好几圈，最终将车停在了一家高级画廊附近。
他记得乔欣提过一嘴，沈言之的工作室似乎就在这附近。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
画廊正在举办一个现代艺术展，参观者不多，环境清幽。周奕阳没什么艺术细胞，烦躁地穿行在抽象的画作和雕塑之间。
然后，他在一幅巨大的、色彩混沌的画作前，看到了沈言之。他正和画廊主人模样的人低声交谈着，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专注而儒雅。
周奕阳停住脚步，冷眼旁观。
沈言之很快发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对画廊主人说了句什么，便朝周奕阳走了过来。
“周公子也对现代艺术感兴趣？”沈言之语气平和，仿佛之前在林氏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周奕阳双手插在裤袋里，下巴微扬：“路过，进来看看。怎么，沈大设计师能来，我不能来？”
沈言之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转向那幅画：“这幅画很有意思，看似混乱，但每一种色彩的碰撞都经过精心计算，充满了力量的对抗与平衡。”
他像是在点评画，又像是在意有所指。
周奕阳听不懂这些，他也不关心。他盯着沈言之：“少跟我来这套。沈言之，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言之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深沉了些许：“我想做什么，似乎没有向周公子汇报的必要。”
“你对薇薇姐根本不是真心的！”周奕阳斩钉截铁，“你只是想利用她来报复顾承宇，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言之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奕阳，你知道吗？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动机往往不是非黑即白的。感情和利益，有时候并不冲突。”
他向前一步，距离拉近，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对薇薇没有感情？我们拥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去，那是你和顾承宇都无法参与，也无法理解的。”
“你……”周奕阳被他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噎住。
“至于报复顾承宇？”沈言之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冷意，“如果他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别人报复？商场如战场，各凭手段而已。”
他看着周奕阳，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就像你现在，除了在这里无能狂怒，还能做什么呢？你能给薇薇她需要的商业资源和人脉吗？你能在她遇到困难时，提供真正有效的帮助吗？”
周奕阳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沈言之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他的痛处。他目前的能力和资源，确实无法与沈言之，甚至与顾承宇相提并论。
“感情不是交易！”周奕阳咬牙道。
“但稳固的关系，往往建立在势均力敌的基础上。”沈言之淡淡回应，“一味的冲动和守护，看起来很感人，但实际上，很苍白。”
他拍了拍周奕阳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带着巨大的羞辱感：“小朋友，等你真正长大，有能力站在她身边，而不是跟在她身后时，再来和我谈条件吧。”
说完，沈言之不再看他，转身走向画廊深处，背影从容不迫。
周奕阳僵在原地，沈言之的话如同冰冷的雨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这些在商海沉浮多年的男人之间的差距。
不仅仅是年龄和阅历，更是手段、心性，以及对现实残酷规则的认知。
他所谓的警告和挑衅，在沈言之眼中，或许真的只是一场不入流的、幼稚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