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一份批阅好的文件放到一旁。高强度的工作已是常态,但最近,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格外疲惫。不仅来自虎视眈眈的对手和内部不安分的董事,更来自……顾承宇。
那个男人改变了策略。不再强势逼近,而是化作了无处不在的“影子”。精准的“巧合”,及时的“帮助”,像一张柔软却坚韧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她厌恶这种被窥探、被拿捏的感觉,却又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这些“恰好”确实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这种矛盾感,让她心烦意乱。
“薇总,”乔欣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表情,手里拿着一份……看起来像是手写的东西?“前台送来的,说是……周少给您的。”
林薇蹙眉。周奕阳?他又想搞什么名堂?难道是更夸张的礼物?
她接过那份文件。不是昂贵的礼品清单,而是一份……打印出来,旁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密密麻麻批注的市场分析报告?标题是《关于新能源领域下游市场潜在机会的初步分析》。
字迹略显潦草,有些专业术语用得甚至有些幼稚,但能看出查阅了大量资料,观点虽然青涩,却也有几分独特的视角。末尾,还有一行手写字:“瞎研究的,不知道对不对,你看个乐呵。——周奕阳”
林薇愣住了。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比起跑车玫瑰,这份笨拙的、试图切入她专业领域的“作业”,反而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这是……转性了?”乔欣也凑过来看,啧啧称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公子居然开始研究市场分析了?”
林薇将报告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行手写字。她能想象出周奕阳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查阅资料的样子,与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有一丝极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在她冰封的心湖里漾开。不是感动,更像是一种……讶异。讶异于这个看似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竟然会为了她,去做他最不擅长、也最不耐烦的事情。
但这波动转瞬即逝。
她太了解这些富家公子哥了。一时的兴起罢了,能坚持多久?或许只是追求手段的翻新,换个花样吸引她的注意。
“拿去碎掉吧。”林薇收回手,语气恢复平淡,“或者,交给市场部的新人当反面教材看看,哪些分析逻辑是错的。”
乔欣:“……哦,好。” 她拿起报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其实……写得还挺用心的感觉。”
林薇没有回应,重新拿起下一份文件,目光专注,仿佛刚才那份插曲从未发生。
只是,在乔欣离开后,她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数秒。周奕阳……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而城市的另一端,周奕阳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头晕眼花,手机里还开着好几个经济学教授的公开课视频。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揉揉酸涩的眼睛,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林薇收到报告时可能的表情。
哪怕是被她嘲笑“幼稚”、“错误百出”,他也觉得,比之前被她完全无视要好。至少,他触碰到了她世界的边缘。
这种笨拙的、试图靠近的方式,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