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枚令牌，先前开口问话的治安官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微缩。
SIb！巡狩者！这可是只在内部通报和传闻中听过的大人物，是拥有先斩后奏特权的特殊存在！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那个……”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结巴，“李……李司长在里面处理文件，需要……需要我叫他出来吗？” 他内心疯狂呐喊：‘这位的行政职务据说比局长还高！绝对不能得罪，否则自己的前途算是彻底到头了！’
然而，他旁边另一名看起来更稚嫩些的治安官却似乎没想那么多，小声插嘴道：“春哥，李司长不是说他这两天烦着呢吗？特意交代了不让打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被称为“春哥”的同伴猛地一把按住，后者脸上挤出有些僵硬的笑容，连忙对王海鸣解释道：“不好意思监查大人，他新来的，不认识您的令牌，不懂规矩！我这就去喊李司长出来！”
“不用了，”王海鸣收起令牌，声音依旧平淡，“你带我进去吧。”
他心下却掠过一丝诧异，如果没记错，自己最后一次见李响时，他还只是个一级治安官吧？这才两年多，竟然已经是司长了？看来，这位昔日略显腼腆的旧识，也是个不甘人后、愿意拼命往上爬的角色。
在那名诚惶诚恐的治安官带领下，王海鸣穿过忙碌而略显嘈杂的办公区，走向里面的独立办公室区域。
刚接近其中一间的门口，里面就猛地传出一阵压抑着怒火的咆哮声，即使隔着门板也清晰可闻：
“线索又断了？！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牺牲了三个线人才换到的线索，说断就断！滚！赶紧给我滚去查！查不出来今晚谁都不许下班！！！”
紧接着，是一阵文件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哗啦声响。
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猛地拉开，几名面色尴尬、垂头丧气的治安官鱼贯而出，看到门口带路的同僚和奇装异服的王海鸣，都愣了一下，随即匆匆离开。
带路的治安官等里面动静稍歇，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缝探头进去：“李司长，有人找您。”
里面的人正是李响，相比起两年前他坐在前台时那年轻懵懂的模样，现在的李响看起来多了某些气魄，某些不一样的气质。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他的额头左侧开始，粗粝地斜贯而下，划过眉骨、鼻梁，一直延伸到右侧下巴，像是一条永恒的印记，将他原本还算周正的面容彻底重塑，平添了十分的凶悍与戾气。
他背对着门口，一手撑着窗沿，另一手用力捏着眉心，宽阔的肩膀因压抑怒气而微微起伏。
听到汇报，他头也不回，直接驳斥道：“不见！就算是督察来了也不见！让他们滚！”
“那个……司长，”带路的治安官声音更慌了，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王海鸣，“对方的职务……比局长还高。我们知道您这两天心情不好，但……但还是收收比较好。”
李响闻言，动作顿住，捏着眉心的手缓缓放下。
他带着一脸尚未消散的烦躁，缓缓转过身。
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那道身影——那身标志性的、绝不可能认错的玄黑飞鱼服，那腰间的绣春刀，尤其是那覆盖右臂、缠绕风雷的狰狞鬼铠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猛地愣住了。
随即，他本就阴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钉在王海鸣身上。
“……你出去。”李响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对那名带路的治安官命令道，“把门带上。不许偷听，否则，我让你排一个月夜班。”
那治安官虽然不明所以，被司长骤然转变的态度和冰冷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但还是乖乖应了声“是”，迅速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办公室厚重的门。
“咔哒。”
门锁合上的轻响，在骤然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待到房门彻底关紧，李响的表情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他缓缓抬起右手，握成拳头，一簇炽热的、跃动着的火苗“呼”地一声从他指缝间窜出，将他半边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你是哪儿来的野道子，”李响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谎报职位能糊弄底下的愣头青，可还糊弄不了我李响。”
他包裹着火焰的右拳微微抬起，那是明显经过改造的元能义体，火光在关节处流淌，“扯谎说自己有职位来见我，我或许还能念你年轻，原谅你一次；但你敢模仿‘黑哥’这一身行头……”
他往前踏出一步，火焰骤然升腾，办公室内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空气因高温而微微扭曲。
“你信不信，我把你脑壳打出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海鸣沉默地看着李响那燃烧的义体右臂，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与两年前截然不同的凌厉气魄和隐隐的血腥味。
‘看来他这两年……经历了很多啊。’ 他心中默然。
王海鸣缓缓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仿佛穿透了两年的时光，轻轻敲打在李响紧绷的神经上。
“李响，两年不见，不只是职位渐长，连脾气也变大了？”
这声音——低沉中带着熟悉的调子，像是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的旧日回音。
李响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被鬼面覆盖的脸，喉咙有些发干：“你……你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呼吸。
那个曾经被他所崇拜、却又突然消失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他明明……明明已经默认对方早已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了。
王海鸣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枚金狰锦字令，手腕一抖，令牌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精准地落入李响手中。
“多说无益，”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这枚令牌，你还记得吗？”
李响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住令牌，指尖触到那冰凉而熟悉的金属纹路时，他右臂上跃动的火焰“嗤”地一声熄灭了，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低头凝视令牌上精细雕刻的金狰图案，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的痕迹——那是岁月与战斗共同留下的印记。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颤抖，仿佛生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黑……黑哥，是你吗？”
王海鸣抬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獠牙鬼面。
面具之下，是一张李响遐想过无数次的脸庞，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风霜沉淀后的沉稳，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初。“如假包换。”他淡淡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只有旧识才懂的默契。
就在王海鸣抬脚准备上前时，李响却猛地抬手制止：“等……等一下！”他的眼神依旧带着警惕，像是要从对方身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说出一件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事。”
王海鸣闻言，微微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却又理解对方的谨慎。
他沉思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当初你在追求你们组一个女治安官，还让我出主意，我提出了三四个意见你都否决了，结果最后……”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李响瞬间涨红了脸，一个箭步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他尴尬地干笑两声，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大半，“我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