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鸣喘着粗气凌空而立,以刀撑身,元能近乎枯竭,诸葛羽亦脸色苍白掠至其旁,施展星光指损耗极巨。
二人对视,皆见对方眼中疲色与一丝胜慰。如此强敌,终联手击落……
然,就在他们都以为药辰必死之际,异变陡生!
只见药辰焦黑躯体上,那一直悬于腰间的“玉瓷药囊”蓦地散发柔韧翠绿光芒。
光芒如茧包裹其破碎之躯,浓郁药香弥漫,其胸前那可怖焦伤竟肉眼可见地蠕动、愈合!
虽药辰依旧昏迷,气息萎靡至极,显遭重创,但玉瓷药囊终末护主之能,却硬生生吊住他最后一口气,未被当场毙命!
王海鸣与诸葛羽瞳孔同时收缩,心陡然沉下。
王海鸣望着不远处步步为营、肃清残敌的诸葛家卫队,知道那边的战斗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结束。
风、陈两家的联军已是强弩之末,溃败只在顷刻。
他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转向诸葛羽说道:“羽兄,我们最好下去看看那个老家伙死了没。”
他总隐隐觉得,对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至少方才那道突如其来、碧绿如玉的光芒,绝非寻常,极可能是某种护体类的法宝。
“好。”诸葛羽颔首,并无多言。他虽消耗巨大,但眼神依旧清亮,时刻保持警惕。
二人同时运转所剩无几的元能,轻身落下,犹如两道残影,悄无声息地降在药辰坠毁之处——那是一片被轰得支离破碎的山岩地带,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焦土气息混杂着药香,形成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氛围。
王海鸣才一落地,却猛地神色一凛——他敏锐地察觉到,药辰身旁,竟还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幽冥鬼铠的面甲瞬间自虚空浮现,“咔嚓”一声重新覆盖他的面部,猩红的晶石亮起,森然杀机再度弥漫。
“怎么了?”诸葛羽低声询问,却见王海鸣抬手示意他噤声。
王海鸣缓缓将腰间的绣春刀拔出寸许,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压着嗓音道:“药辰那里,还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鬼铠附体之下,他对生灵之息的感知远超常人,尤其是活人——那气息虽弱,却真实存在,正紧紧依附在药辰身旁。
二人收敛声息,借着断壁残岩的掩护悄然靠近。
还未见人,却隐隐听到一阵压抑而绝望的哭声——
“呜……不要……父亲……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紧接着,是一道极其虚弱、却仍强撑着的回应:“没事……咳咳……我可是武将……没那么容易死……”
“你骗人……你都被烧成……焦炭了……”
王海鸣眼神一厉——有人想带走药辰?绝无可能!
他不再隐藏,径直自掩体后走出。
只见药辰大半个身子被掩埋在碎石之下,浑身焦黑,惨不忍睹,而在他身旁,正跪着一道纤弱的身影,双手血迹斑斑,仍在拼命扒开压在他身上的石块。
那身影听到铠甲摩擦与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
王海鸣顿时一怔——那人竟是药灵!
她双眼通红,泪痕斑驳,原本清丽的脸庞沾满灰烬与血污,一双手更是被碎石割得皮开肉绽,显然是为了挖出药辰而受的伤。
药辰在见到王海鸣的瞬间,瞳孔骤缩,用唯一还能动弹的手臂推着药灵,嘶声道:“走……快跑!”
药灵看了看王海鸣,又回头望了望药辰,竟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颤巍巍地拾起药辰身旁那柄已断的长剑,挡在他身前,尽管浑身发抖,却一步未退。
药辰见状,几乎目眦欲裂:“灵儿,赶紧离开!你……咳咳咳……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王海鸣能清晰地感觉到,药灵身上并无元能波动,完全是个普通人,就凭先前交手时所见,她的体术也远不如自己。
即便此刻自己元能空虚,甚至濒临枯竭,但凭借多年来被元能反复淬炼过的体魄,就算让她一只手,她也绝非自己的对手。
他抬起绣春刀,刀尖冷冰冰地指向药灵,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起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王海鸣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绝不认为今日放过药辰,对方就会幡然醒悟、立地成佛。
依药辰先前出手之狠辣诡谲,若纵虎归山,待他伤愈,必会伺机报复,到时候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他冒不起这个险——即便不当场格杀,也至少要将其擒获,交由诸葛家前辈发落。
药灵却只是摇头,泪珠无声滚落,眼神哀戚却坚定。
王海鸣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多言,无奈一叹之中已带决绝:“既然如此,那你死吧!”
他手腕一振,绣春刀如电刺出!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原本奄奄一息的药辰竟不知从何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猛地挣脱碎石束缚,闪电般扑至药灵身前!
他一只手猛地握住王海鸣刺来的刀锋,鲜血顿时迸溅;另一只手则艰难结印,于虚空中撕开一道幽深裂缝,毫不犹豫地将药灵推了进去!
“不要!”药灵惊呼着伸手想抓住父亲的手臂,药辰却猛地将手收回。
她抓了个空,身影彻底没入裂缝之中,随即裂缝迅速闭合,仿佛从未出现。
而王海鸣刀势未收,“噗”地一声刺穿药辰肩膀,将其狠狠钉在地面!
诸葛羽此时也已跃至近前,看着被王海鸣彻底制住的药辰,眉头紧蹙,沉声问道:“有这种撕裂虚空的手段,你为何自己不逃?”
药辰嘴角溢血,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诸葛家的小子,我问你——若你被强者打得濒死,你妹妹挡在你身前,而你手中仅有一张‘千遁符’,你会怎么用?”
“自然给我妹妹用。”诸葛羽毫不犹豫。
“你既知晓答案,又何必再问?”药辰咳着血,笑声沙哑却透着一丝嘲弄。
王海鸣想起先前在掩体后听到的只言片语,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脱口惊呼:“药灵……是你女儿!?”
诸葛羽却仍觉有疑,蹙眉道:“逻辑不通。即便你想保护她,你也可以与她一同踏入虚空遁走,为何你不走?”
药辰笑容苦涩,喘息着回答:“……确实可以。但,我一个重伤垂死的武将,又要如何带着她一个普通人,冲破你们诸葛家众多老祖布下的天罗地网?若只有她一人……身为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你们诸葛家……总不至于过分为难一个小姑娘,对吧?”
诸葛羽沉默片刻,低声道:“这……我做不了主。”他抬眼望向天空——风、陈两家的军队已渐溃败,诸葛家正在清场,局势已定。
药辰不再看他,转而望向王海鸣,目光复杂:“小子……你,不是无相的弟子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海鸣此时已将幽冥鬼铠散去,露出苍白却冷静的面容。
他坦言道:“确实不是。玉瓷药囊是我缉拿要犯时从对方身上缴获的。阳雷……是我模拟出来的。至于我的身份——”
他略一顿,语气平淡却清晰:“一个SIb的小调查员罢了。”
“SIb……呵……原来如此……”药辰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摇头,笑声苍凉,“终究……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他忽然抬起唯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搭在王海鸣肩上,王海鸣身体一绷,却未立即推开。
“小子……我拿一件法器,换你一个承诺……可行?”药辰气息越来越弱,眼神却异常明亮。
王海鸣一愣:“不知你想要我承诺什么?”
药辰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只葫芦,外观与“玉瓷药囊”相似,却更大一些,约有寻常葫芦大小,表面铭刻着更为繁复玄奥的纹饰,隐隐流动着温润光泽。
“此乃……‘药王吞天葫’。”药辰声音微弱却郑重,“内里自成一方小天地,可滋养万物、培育灵草……同时,也是一件极品储物法宝,以及……身份的证明。”
“身份的证明?”王海鸣怔忡接过葫芦。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葫芦的瞬间,一股温润而奇异的能量自葫芦中流淌而出,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仿佛一场轻柔的洗礼,令他精神一振。
“什么身份?”他急忙追问。
药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药阁——第九十四代阁主。”
此言一出,不仅王海鸣彻底愣在当场,连一旁的诸葛羽也瞳孔骤缩,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