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
程咬金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义贞。”
秦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沉声说道:“备马!我们下山!”
“下山?去哪?”
程咬金一愣。
“去临海郡。”
“啊?叔宝,你……你想通了?你真要投靠那个五殿下?”
“不。”
秦琼摇了摇头。
“我只是去见他一面,我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真如信中所说,是个值得我秦琼追随的明主,我这条命,卖给他又何妨!”
“如果他只是个夸夸其谈,沽名钓誉之辈……”
秦琼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那我就当面,砸了他的城守府,再回我这飞云山,与他划地而治,永不相干!”
“好!叔宝说得好!”
程咬金一拍大腿,兴奋地吼道。
“俺就喜欢你这脾气!管他什么皇子不皇子,要是敢骗咱们,俺老程第一个不答应!走!俺陪你一起去!”
……
第二天清晨。
临海郡南门外。
叶尘一身便服,没有带大批的亲兵,只带着赵云、典韦和戏志才三人,静静地站在城门口。
他在等一个人。
周都尉回来后,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当听到秦琼拒绝了他的招揽时,叶尘并没有感到意外。
像秦琼这样的人物,心高气傲,又曾被朝廷伤透了心,如果仅凭一封信,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纳头便拜,那他也就不是秦琼了。
但叶尘相信,他一定会来。
因为,他看准了秦琼内心的那团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果然,没过多久。
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两匹快马,正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青衣纵马,手持双锏,正是秦琼。
他身后跟着的,是扛着鬼头大刀的程咬金。
“来了!”
典韦的眼睛一亮,握紧了手中的双戟。
赵云也按住了腰间的佩剑,神情戒备。
只有叶尘,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他上前几步,迎着那两匹快马,朗声说道:
“叶尘,恭候秦先生多时了!”
秦琼和程咬金在距离城门百步之外,勒住了马。
秦琼翻身下马,将双锏插在地上,对着叶尘,抱了抱拳。
“五殿下亲自出城相迎,折煞草民了。”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
“将军是英雄,英雄,当得起任何礼遇。”叶尘笑着说道。
他打量着眼前的秦琼。
眼前的男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也更加英武。
他的身上,有着刚毅和正直,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殿下谬赞了。”
秦琼说道。
“草民今日前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请教殿下。”
“将军请讲,叶尘知无不言。”
“好!”
秦琼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道。
“殿下在信中说,要为万民,重开太平。”
“敢问殿下,有何见解?”
叶尘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悲悯。
“自三哥登基以来,朝中,奸佞当道,贪墨军饷,鱼肉百姓者,比比皆是。”
“地方,官吏横征暴敛,土地兼并愈发严重,无数百姓失去田地,沦为流民。”
叶尘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
“莫看飞云寨周边的安稳,那是因为这里有先生在,震慑着宵小。”
“可是在更远的地方呢?在那些将军您看不到的角落里,有多少个像王家村一样的村庄,正在被匪寇屠戮?有多少百姓,正在易子而食?”
“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边防废弛,外敌环伺……在下看不得如今地狱景象,誓要为天下百姓讨个公平。”
秦琼沉默了。
叶尘说的这些,他其实都知道。
他落草为寇,不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切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看看,叶尘作为皇室子弟,敢不敢承认,敢不敢直面这个王朝的脓疮。
现在看来,叶尘的胆魄,远超他的想象。
“好。”
秦琼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就算天下真如殿下所说,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殿下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力挽狂澜?”
“您,来到这里,怕不是自愿而来的吧,手中也只有区区三千兵马,而您的对手,是整个玄雍。”
这个问题,更加现实,也更加残酷。
你叶尘,凭什么?
“凭什么?”
叶尘笑了,笑得无比自信。
“就凭,我比他们,更懂这天下,更懂这百姓!”
他走到秦琼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懂百姓要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是能遮风挡雨的屋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
“我懂一支军队要想战无不胜,靠的不是人多势众,而是严明的军纪,是先进的武器,更是那股保家卫国的必胜信念。”
“我懂一个国家要想长治久安,靠的不是皇帝一人的乾纲独断,而是完善的法度,是清明的吏治,是能让天下英才,都有机会施展抱负的广阔舞台。”
“我懂得一个道理,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而这些,我三哥不懂,朝中那些大臣们,更不懂!”
“所以,他们必败,而我,必胜!”
叶尘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
他没有说自己有什么天命所归,也没有说什么玄之又玄的预言。
他说的,都是最朴素,也最深刻的道理。
秦琼被彻底震撼了。
“君如舟,民如水…”
嘴里轻声念叨着这句至深理念的话。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他那瘦弱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巨大能量。
他的思想,他的格局,他的眼界,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的人。
程咬金在一旁,更是听得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他虽然听不太懂那些大道理,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皇子,牛逼!非常牛逼!
“将军。”
叶尘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你不相信朝廷,甚至不相信皇室,没关系。”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为我效忠。”
“我只请将军,能入我这临海郡城,看一看。”
“看我叶尘,是如何练兵,如何治民,看我治下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月,我只要将军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将军是去是留,全凭将军自己决定,叶尘,绝不强求。”
这番话,说得坦诚无比,充满了对秦琼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