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血肉街道微微搏动,雷克顿的暴躁攻击暂时停歇,因为它发现纯粹的破坏毫无意义。
余景背靠着一面由粗大、扭曲骨骼交织而成的墙壁,魔剑低垂,剑尖点地。
他强迫自己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令人疯狂的环境。
“冷静…必须冷静…”
他对自己说。
“恐惧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亚托克斯在他脑中嗤笑:
“终于开始像点样子了,蝼蚁。至少懂得在死前,让大脑运转起来。”
余景深呼吸,尽管空气中弥漫着腐臭。
鬼域类型…规则触发条件…突破口…
雷克顿焦躁地喷着鼻息,但听从了余景通过精神链接传来的警戒待命指令,庞大的身躯挡在余景侧前方,金色竖瞳扫视着蠕动的黑暗。
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让他压制住了初始的惊骇。
生存的第一步,是理解处境。
思绪沉静下来后,之前那细微的违和感,如同冰锥般刺入脑海。
“之前的街道…太安静了。”
盘古总部附属生活区,即便不是闹市,也绝不可能在上午十点突然变得空无一人,声息全无!
那根本不是巧合,那是清场!
谁能有权力,在盘古总部的核心生活区,进行如此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清场?
俱乐部?
共济会?
他们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在官方的地盘上,如此肆无忌惮地调动资源而不引发警报!
一个答案,带着彻骨的寒意,浮出水面。
是官方自己!
余景猛地睁开眼,眼底是一片冰冷的火焰:“操!”
亚托克斯愉悦地说:“看吧,凡人,这就是欺诈的痛苦!来吧,让这个世界毁灭吧!”
这个推断如同毒蛇,啮噬着他的心脏。
原本以为的庇护所,竟然是葬身地的帮凶。
官方的背叛几乎坐实,那么与他并肩作战的两人呢?
“凌雪…顾林云…”
她们知不知道?
顾林云昨晚还来找他喝酒,暗示他小心…
那究竟是善意的提醒,还是麻痹他的表演?
如果她们知道,却选择冷眼旁观…
余景不敢深想下去。
那种被并肩作战的战友从背后捅刀子的感觉,比魔剑的反噬更让人心寒。
他强迫自己抽离情绪。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无论她们知情与否,此刻,他只能依靠自己。
余景攥紧了魔剑的剑柄,指节发白。
希望…是我猜错了…
但如果…如果真的…
但心底那根名为信任的弦,已然绷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在绝对的权力和利益面前,情谊显得如此脆弱。
余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条路上,他可能注定孤独。
他的思绪跳跃到了官方的身上。
为什么?
官方为什么要借俱乐部的手除掉自己这个“特聘S级”?
“我不是已经和他们合作了吗?我不是刚刚帮他们解决翠峰市的危机吗?”
一个被他忽略的身份,浮现在脑海——柱子吞噬者。
是了…柱子。
万柱降临,带来的不仅是灾难,还有力量。
盘古内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们如今拥有的权力和地位,有多少是建立在掌控、研究、乃至利用柱子的基础上?
而他的存在,他吞噬柱子的能力,像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今天他能吞噬无主的柱子,明天…他是否能吞噬已经被他们视为禁脔、作为权力基石的柱子?
他的能力,从根本上,威胁到了他们权力的来源!
一个不稳定的、无法完全掌控的、且其核心能力可能颠覆现有权力结构的S级,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在他真正成长起来,威胁到他们之前抹掉!
余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原来如此…我挡了他们的路。”
亚托克斯狂笑:
“哈哈!美妙的理由!权力的滋味,总能让他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毁灭吧,或者被毁灭!”
这并非简单的排除异己,而是基于最根本的利益冲突。
余景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既得利益者最大的挑衅。
想通了一切,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被打破。
俱乐部是明刀,官方是暗箭。
他没有退路,也不能再对任何人抱有幻想。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守护小萌,才能让那些想要他死的人,付出代价!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这片诡异的血色世界,眼神已经截然不同。
“不管这是什么鬼东西…想吞了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魔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沸腾的杀意与决绝,剑身嗡鸣,暗红色的能量如血般流淌。
余景站直身体,魔剑平举,开始主动以自身能量试探周围的血肉墙壁。
规则…一定有规则…找到它!
雷克顿感受到主人澎湃的战意,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咆哮,毁灭的气息再次升腾。
背叛与杀机,如同最烈的燃料,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狠厉与坚韧。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求存,更是要向所有敌人宣告——他余景,不是那么好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