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真是越扯越大,有句怎么说来着,一句谎话说出去,就得用千万个谎言来掩盖,自己现在好像就陷入了这样的怪圈。
棉花肯定是要种的,从同事们的花盆里薅到两棵,搬出搬进,已经结了棉铃,共得了二十八个棉桃,一个棉桃按四掰算,一瓣里面有九颗棉籽,一颗棉桃得了三十六粒种子,二十八个棉挑,共就是一千零八颗,加上有些一个瓣里有十颗,还有的有五个小瓣,再多个四五十颗不成问题,加上同事们原来网购来,种剩下的和没开封的,那个自己数过,有八个品种,剩一百五十颗种子,到明年春季,自己就可以有一千二百粒左右的种子,当然不能全种,除了现在种的活的那两株,其它的,尤其是没开封那些,可不能全种,不同的品种适应的地区不同,对土壤和气候的要求不同,得慢慢试着种。
不过不管如何考虑,明年春天,自己可以种上一千一百棵左右,这个算不上有规模,但也不是不成样,让人知道也无妨。
自己空里的棉布在木架上堆成云朵,指尖陷进布料时,像触摸初夏刚抽芽的棉朵,细软得能掐出水来,虽然颜色单一,但还照忍不住,已经拿了点出来,现场就去拿点岀来给几位见识一下。
“看一下,这就是棉布,穿着在身上是贴着肌肤的温软,汗湿了也不黏腻,洗十次仍带着阳光晒过的蓬松。
可它偏生没什么骨气,风一吹就贴在身上,熨烫平整的裤线过不了半天就蜷成波浪,连收纳时都得小心翼翼叠出方方正正的折痕,生怕压出半道顽固的印子,这是它的缺点。
它和麻布的区别在于,麻布倒像块倔强的粗陶,经纬线里藏着阳光炙烤过的麦香。手指抚过时能摸到亚麻纤维凸起的棱,像赤脚踩过晒得发烫的田埂。它挺括得能撑起半空中的风,做件宽袖短衫穿在身上,后背总像有人在扇着扇,连汗渍都干得比别处快些。只是贴身穿时,粗粝的布纹会磨得脖颈发红,新布下水还要缩半寸,得提前量好尺寸把缩水的余地算进去。
曾有人这么笑着这么道:棉布是溪水,麻布是山岩。我摸着两种布料,忽然想起阿娘纳鞋底时总把棉布铺在里层,麻布纳在鞋面——溪水要裹着脚腕才暖,山岩得踩着才够稳当。最后选了块靛蓝粗麻布,想做件能塞进竹篮的短褂,让夏天的风从布纹里漏进来时,能带着些田埂上的糙劲儿。
这两种布各有千秋,但两种布都比较耐磨一点,正因为棉纱比麻线柔软亲肤,所以,用棉线织成的毛巾,用来洗脸比较舒服。
我也没有多的,只能一人送三条,等以后和琢摸透了,自己能做出这东西之后,可以多送你们一点。”
“乐乐,棉布的好,没得说,本县观看这质地,用它来做里衣最是合适,它和麻长得像吗?”
像吗?不知道啊?我没见过过麻长成什么样,而且麻也是不止一个品种。
只听人说,做布的麻有诸多品种,各怀风骨。苎麻是东方的隐士,纤维颀长如丝,色呈象牙白,织就的夏布薄如蝉翼,却韧如蒲草,穿在身上,风过时似有凉意从布纹里渗出来,是古人消暑的贴身知己。亚麻像田野里的阳光,纤维带着浅黄的暖意,质地比苎麻柔缓些,织成的布匹有细密的天然褶皱,摸上去像揉皱的麦秸,做成衬衫或床单,总带着草木晒过太阳的温软。
黄麻是勤恳的匠人,纤维粗粝如麻绳,色呈深褐,织出的粗布厚实耐磨,麻袋、帆布都少不了它,虽无华美的外表,却能扛起千钧重物,在市井间默默承托生活的重量。大麻是新晋的雅士,纤维细若游丝,色呈清灰,手感竟有几分丝的滑润,如今常与棉、丝混纺,做成垂坠感十足的长裙,既有麻的筋骨,又添了几分灵动。
剑麻则是坚韧的卫士,纤维硬挺如剑,色带青绿,多织成工业用布,帆布、传送带都仰仗它,在机器轰鸣里守着一份沉默的坚固。这些麻,或柔或刚,或雅或朴,都从土地里生长出来,带着阳光与雨露的印记,织进布匹,便成了时光里最质朴的经纬。
这些都是纺织品从业人员说的,都没说那些麻的长相如何?而且这里用的是哪种麻,自己也不知道,连村里人有没有种麻也不知道,这要怎么回管?只能用老办法,边画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