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抬手拦住徐光启,目光如淬毒的钢刀直刺周延儒。
声音冷得像冰:“徐卿不必动怒,朕倒要问问周大人——你身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饱读《史记》《唐书》,难道不知秦末陈胜吴广因‘失期当斩’揭竿而起?不知唐末黄巢因‘岁饥民穷’攻破长安?”
周延儒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不敢接话。
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浸湿了脏污的衣领。
朱由校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内梁柱仿佛都在嗡嗡作响。
龙椅上的鎏金蟠龙都似要活过来:“你明知庶民作乱可亡国,却说出‘百姓若饿就当饿死’的浑话!”
“你不是糊涂,是居心叵测!故意纵容民怨、掏空国库,好让天下大乱,趁机扶持瑞王登基,你好大的胆子!”
周延儒“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像条离水的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裤裆湿了一片,散发出尿骚味。
朱由校转向方从哲,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元辅,《大明律》中,谋逆通敌之罪该如何处置?”
方从哲躬身回道,声音铿锵:“启禀陛下,《大明律?刑律》规定,谋大逆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
“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者,皆斩。”
“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入官。”
“凌迟,夷三族。”
朱由校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眼神锐利如鹰。
“但周延儒、缪昌期等人,不仅谋逆,还勾结晋商私运粮草铁器给建奴,害死我边军数千弟兄,罪加一等!”
“传朕旨意:周延儒、缪昌期以‘谋逆通敌、祸国殃民’罪,夷灭九族,凌迟五百刀,分五日执行。”
“刘国缙、刘一燝等从犯,斩立决,家产抄没入官,赃银充作边军军饷!”
方从哲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躬身:“臣……臣遵旨!”
他虽知这些人罪该万死,却没想到陛下会加重到“夷灭九族”——这等重刑,自洪武年后已近百年未用,可见陛下对通敌谋逆之恨有多深。
徐光启和孙承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随即化为解气。
这些人披着“清流”外衣祸国殃民,早就该受此重刑!
“陛下饶命啊!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开恩!”
周延儒被两名锦衣卫架起来,像拖死狗一样,拼命挣扎着哭喊。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朱由校冷冷看着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饶你?你纵容民乱、图谋废立时,怎么没想过饶那些冻饿而死的百姓?怎么没想过饶那些被建奴砍杀的边军弟兄?”
周延儒见求饶无望,突然破口大骂,状若疯狗:“朱由校!你这个暴君!我东林党人遍布天下,文人学子都认我们!你杀了我,自有千万人替我报仇!”
“哦?”
朱由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眼神里满是嘲讽。
“那朕就让你死得更惨些,让天下人都看看,谋逆通敌者的下场!”
“传旨,周延儒凌迟时,全程在午门示众,让百姓扔烂菜叶、臭鸡蛋,好好‘送’他一程!”
锦衣卫架着周延儒往外走,他的骂声越来越远,最终变成凄厉的惨叫,消失在殿外。
殿内一片死寂,方从哲、徐光启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朱由校对视。
此刻的陛下,身上的威严如泰山压顶,让人窒息。
过了半晌,朱由校才缓和语气,看向徐光启,眼神里多了几分暖意。
“徐卿,你连日操劳,右安门临危不乱斩贼,又力挺讲武堂改革,还为朕举荐西洋工匠,功不可没。”
“朕升你为兵部左侍郎,兼领顺天巡抚,总领京畿防务与讲武堂事务,赐穿飞鱼服,可佩剑入宫,如何?”
徐光启又惊又喜,“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起来吧。”
朱由校亲自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讲武堂是大明强军之本,京畿防务是京城屏障,都交给你,朕放心。”
他又转向方从哲:“元辅,旨意即刻拟好,交司礼监批红,半个时辰内下发六科,不得有误!”
“臣遵旨!”
方从哲躬身应下,转身快步走出暖阁,脚步轻快。
他知道,陛下这是要趁热打铁,彻底清除东林余孽。
旨意从乾清宫传出,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京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内阁值房里,韩爌拿着圣旨,手都在抖,脸色发白,看向刚拟完旨的方从哲:“元辅,陛下是不是太……太严苛了?夷灭九族、凌迟五百刀,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被天下文人骂作‘暴君’啊!”
方从哲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语气却异常坚定,带着几分怒色:“严苛?韩阁老,你忘了周延儒在暖阁里说什么了?‘百姓若饿就当饿死’!”
“忘了他们勾结晋商给建奴送粮草,害死我边军弟兄了?忘了他们要扶持瑞王废立陛下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拍着桌子道:“这些人,比洪武年间的胡惟庸、蓝玉还该死!胡惟庸只谋权,他们却通敌卖国!”
“别说夷九族,就是夷十族亦不为过!陛下这是在为天下除害,何来‘暴君’之说?”
韩爌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终于明白,方从哲变了——不再是那个遇事求和的老好人,而是彻底站在了陛下这边,成了陛下整顿朝纲的得力助手。
消息传到翰林院,剩下的东林官员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收拾行李,想要乔装打扮逃离京城,却被早已布控的锦衣卫拦了下来。
“陛下有旨,所有东林党官员,一律待岗听候处置,不得擅自离京!”
锦衣卫千户的声音冰冷,手里的绣春刀闪着寒光。
“敢私逃者,以通敌同党论处,立斩!”
东林官员们腿肚子发软,面面相觑,一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大难临头了,再也逃不掉了。
消息传到城南的东林书院,前左都御史邹元标和礼部尚书孙慎行气得拍案而起。
书院的八仙桌都被拍得晃了晃。
“暴君!简直是暴君!”
邹元标须发皆张,指着京城的方向大骂,唾沫星子飞溅。
“周延儒虽有错,却罪不至夷九族!陛下如此滥杀文人,是要断我大明文脉啊!”
孙慎行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邹公,骂也无用。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剩下的东林同僚,不然我东林就真的完了,以后朝堂就成了陛下的一言堂!”
邹元标冷静下来,沉吟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明日清晨,我们带所有东林同情者去紫禁城伏阙跪谏,求陛下收回成命!”
“只要能见到陛下,我们就把周延儒的供词是‘毒香所逼’的事说出来,再煽动文人学子闹事,定能让陛下回心转意!”
孙慎行点了点头,咬了咬牙:“也只能如此了!传我话,让所有东林同情者明日寅时在紫禁城午门外集合,谁不来,就是背叛东林!”
次日寅时,天还没亮,漆黑一片,紫禁城午门外就聚集了数百人。
为首的是邹元标和孙慎行,两人穿着崭新的朝服,身后跟着的有翰林院编修、六部主事,还有些退休的东林官员和被煽动来的文人学子。
他们捧着朝笏,跪在冰冷的雪地上,膝盖下没有任何垫子,齐声高喊:“求见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饶过东林同僚!”
声音此起彼伏,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响亮,惊醒了宫墙内的值守太监。
“邹大人、孙大人,天这么冷,雪又大,你们这是何苦?”
一名老太监披着棉袍走出来,叹了口气劝道:“陛下昨晚处理政务到深夜,刚睡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再说。”
邹元标抬起头,须发上都结了霜,却依旧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若陛下不收回夷九族的旨意,我们就跪死在这里,以死明志!”
孙慎行也跟着附和,声音颤抖(一半冻的,一半装的):“周延儒的供词是被毒香所逼,并非实情!求公公通报陛下,我们要当面陈奏,澄清冤屈!”
老太监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只能转身进宫禀报。
午门外,数百人跪在雪地里,雪花像鹅毛一样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
却没有一个人起身——他们赌的是陛下“惜才”,不敢真让他们冻毙宫门。
宫墙内,朱由校刚被太监叫醒,听了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伏阙跪谏?以死明志?”
他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
“也好,朕就见见他们,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国法,什么是真正的民心——让他们亲身体验体验,他们口中‘饿死也是命数’的滋味!”
魏忠贤躬身道:“皇爷,要不要奴婢先安排锦衣卫在周围布防,以防他们闹事冲撞宫门?”
“不用。”
朱由校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让他们跪,跪够了,冻透了,朕再去见他们。”
“传旨,午门外的雪不许扫,让他们好好尝尝这寒冬的滋味,也让天下人看看,这些‘清流’是怎么对待百姓,又是怎么求着朕的!”
“奴婢遵旨!”
魏忠贤躬身应下,心里暗叹——陛下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让这些喊着“百姓该饿死”的伪君子,自己尝尝冻饿的苦!
午门外,邹元标、孙慎行等人还在扯着嗓子高喊“求见陛下”,声音越来越弱。
雪花越下越大,冰冷的雪水浸透了他们的朝服,冻得他们瑟瑟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膝盖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可没有一个人愿意起身——他们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只要能见到陛下,用“文脉”“冤屈”当幌子,就能挽回一切。
他们不知道,朱由校早已布好了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这场“伏阙跪谏”,只会成为压垮东林党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