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新军的跨海奇袭,如同一声惊雷,在看似平静的辽东半岛炸响!
郑广才部登陆后,毫不迟疑,兵分两路。一路由赵闯率领陆战营和部分新军,直扑最近的旅顺口。另一路由炮兵把总率领,在匠师指引下,向内陆重要节点如金州、南关岭等地进行袭扰。
此时的辽东,因主力尽出,防务果然极其空虚。留守的多是老弱病残和少数汉军旗包衣,战斗力低下,且毫无戒备。
赵闯部一路势如破竹。旅顺口的清军水师营地(仅有少量老旧战船)遭到突然袭击,战船被焚毁,营房被点燃,守军一触即溃。附近囤积粮草的仓库也被点燃,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向内陆袭扰的部队同样战果累累。他们袭击了多个田庄、驿站和小型军堡,焚毁粮草,破坏道路,解救被掳掠为奴的汉人百姓,并有意散布“明军大军登陆,即将收复辽东”的谣言,引得人心惶惶。
郑广才则坐镇海岸,指挥舰炮为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并确保退路畅通。整个行动迅猛如雷,一击即走,绝不贪功恋战。等周围地区的清军反应过来,组织起像样的反扑时,明军早已按照预定计划,迅速撤回海岸,乘船扬长而去,只留下遍地狼藉和冲天的硝烟。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郑广才充分发挥水师的机动性,沿着辽东海岸线,忽东忽西,神出鬼没。今天袭击复州,明天骚扰盖州,后天又出现在析木城(海城东南)附近!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激烈的炮火、冲天的火光和巨大的破坏。
烽火台一道道燃起,告急的文书像雪片一样飞向沈阳(盛京),飞向正在北京城下志得意满的皇太极御帐!
“报!!!主子爷!不好了!旅顺口遭明军水师袭击,粮仓被焚,战船尽毁!”
“报!!!金州、复州等地多处遇袭,明军火力凶猛,守军损失惨重!”
“报!!!盖州急报,发现大量明军登陆,疑其意图直捣辽阳!”
“报!!!海州、耀州一带谣言四起,汉民躁动,恐有大变!”
一个接一个的噩耗,如同重重耳光,扇在了皇太极和他的贝勒大臣脸上。他们刚刚还在讨论如何更好地羞辱明朝皇帝,如何瓜分掠获的财富人口,转眼间,老家起火的消息就接踵而至!
御帐内的气氛瞬间从志得意满降到了冰点。皇太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的玉扳指几乎被他捏碎。
“王!承!渊!”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跨海远征,直捣他的后方!
“好一招围魏救赵!好一个釜底抽薪!”皇太极毕竟是雄主,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山东明军主力根本没动,动的是一支奇兵,一支他完全忽略了的海上力量!
“主子!盛京空虚,辽南糜烂,若不速回师,恐根基动摇啊!”范文程急切地劝谏。其他贝勒大臣也纷纷附和,老家被抄,谁还有心思在北京城外待着?
皇太极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充满了不甘。眼看北京唾手可得,再次兵临城下的荣耀近在眼前,却要被这样逼退!奇耻大辱!
但他更清楚,辽东是他的根本。如果辽南有失,甚至盛京震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比起劫掠的财物,根本之地更加重要。
权衡利弊,虽万般不甘,但必须做出决断。
良久,皇太极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而冰冷:“传令!各旗各部,停止劫掠,收拢人马,携带所得,即刻拔营!回师辽东!”
“嗻!”帐内众人齐声应道,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却也带着浓浓的失落和一丝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山东总督的忌惮。
浩浩荡荡的清军大营,开始如同退潮般涌动起来。无数被掳掠的百姓和财物被驱赶着,跟随军队向北而去。北京城头的守军惊讶地发现,城外嚣张不可一世的虏骑,竟然真的开始撤退了!
一场巨大的京师危机,竟然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悄然化解。
而这一切,都源于千里之外,那位山东总督的一次果断而疯狂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