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林越突然出声。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合上的暗格。
所有人都愣住了。
银色面具男转过身，看向林越。
“殿下？”
“那个暗格，”林越快步走到多宝阁前，“刚才打开过。”
苏清欢也想起来了。
她挣扎着走过来，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
“对，里面好像有东西。”
林越伸手，按在暗格的位置。
冰凉的触感。
他试着用力推，没反应。
又试着往左滑，往右滑，还是没反应。
“机关在哪？”
苏清欢皱眉，手指在多宝阁上摸索。
银色面具男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林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苏清欢是怎么撞开的？
他回忆着。
对了！
是她撞到了第三层右侧的那个花瓶！
林越快速伸手，按住那个花瓶，轻轻一旋。
“咔哒——”
清脆的机械声。
暗格，再次弹开。
里面，躺着一本黑色的册子。
林越拿起来，翻开第一页。
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那是一份名单。
密密麻麻的名字。
户部尚书，刘文卿。
兵部侍郎，赵明远。
大理寺少卿，王守正。
还有十几个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官员名字。
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一个数字。
有的是“三千两”，有的是“五万两”，最多的一个，标着“十二万两”。
林越的手，开始颤抖。
这是什么？
贿赂名单？
不对。
他继续往下翻。
第二页，是一份地图。
京城的地形图，但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好几个位置。
东城门，守将：李虎。
南城门，守将：张勇。
皇宫侧门，值守：刘公公。
林越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不是普通的贿赂名单。
这是一份，谋反的准备清单！
“这是……”苏清欢凑过来，看到册子上的内容，脸色也变了。
“国舅爷在谋反。”林越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重如千钧。
苏清欢倒吸一口凉气。
她虽然神经大条，但也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诛九族的大罪。
“这东西，”银色面具男突然开口，“你们最好立刻交给皇上。”
林越抬起头，看着这个神秘的男人。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面具男的声音很平静，“重要的是，你们手里现在拿着的东西，足以让整个京城，血流成河。”
林越咬紧牙关。
他当然知道。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东西，他敢不敢交？
父皇会不会信？
国舅爷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父皇的大舅子，深受信任。
如果父皇不信，反而觉得他这个太子在诬陷国舅爷……
那死的就是他了。
“殿下，”苏清欢咬着牙，捂着伤口，“我们得赶紧走了，国舅府的人，真的快来了。”
林越深吸一口气。
他小心地将册子收进怀里。
“走。”
三人刚转身，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砰——”
厅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队身穿黑色劲装的护卫，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国舅府的大管家，萧平。
萧平的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
“太子殿下，”他的声音很冷，“深夜闯入国舅府，杀我府中护卫，这账，该怎么算？”
林越心中一沉。
来了。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苏清欢握紧短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她的伤势太重，脸色苍白得吓人，根本没有再战之力。
“萧管家，”林越冷笑，“你先看看地上这些人，再说这话吧。”
萧平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尸体。
“不过是府中的护卫罢了。”
“护卫？”林越冷笑，“影阁的杀手，也能叫护卫？”
萧平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
“殿下说笑了，老奴不知什么影阁，这些人都是府中豢养的护院，殿下深夜闯入，他们自然要保护府邸安全。”
“保护？”苏清欢冷笑，“用毒针？用毒药？你们国舅府的护卫，都这么专业？”
萧平的脸色更冷了。
“苏小姐，你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江湖规矩。今夜之事，你们闯入在先，杀人在后，我家老爷若是追究起来……”
“追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低沉，威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所有人都转过头。
从后院的方向，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国舅爷，萧擎。
# 第二章 当面对质
萧擎的出现，让整个厅堂的气氛瞬间凝固。
林越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怀里的册子上。
这个男人，就是那份谋反名单的主人。
萧擎看起来五十出头，保养得极好，面容英俊，眉宇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严。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最后落在林越身上。
“太子殿下，深夜造访，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倒是让本国舅措手不及。”
他的声音很平和，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但林越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杀意。
“国舅爷，”林越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想来，但有些事，不得不来。”
“哦？”萧擎走到太师椅前坐下，“什么事？”
林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萧擎也在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萧平站在一旁，做了个手势。
那些黑衣护卫立刻上前，将厅堂的所有出口都封死了。
银色面具男握紧了剑柄。
苏清欢也紧张地看着四周。
“殿下，”萧擎突然笑了，“你今夜闯入我府，杀我护卫，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法？”林越冷笑，“那就请国舅爷，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府中会有影阁的杀手？”
萧擎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殿下说笑了，我不知什么影阁。”
“不知道？”林越从怀里掏出那块黑色令牌，“那这个，国舅爷认识吗？”
萧擎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从鬼影腰间取下来的令牌。
上面刻着“影”字和“萧”字。
铁证。
“这令牌，”萧擎沉默了片刻，“是从哪来的？”
“从你豢养的杀手身上。”林越一字一句地说。
萧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萧平。”
“在。”
“去把李护院叫来。”
萧平愣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林越心中一沉。
不好。
萧擎这是要把所有罪责，推到一个死人头上。
果然，片刻后，萧平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满脸恐慌，跪在地上。
“老爷，您找小的？”
“李护院，”萧擎的声音很冷，“这些年，你在府中豢养死士，我竟全然不知？”
李护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老爷，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
“只是什么？”萧擎猛地一拍桌子，“你私自勾结江湖势力，在府中藏匿杀手，意欲何为？”
李护院浑身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萧平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冰冷，威胁。
李护院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小的……小的知错了……”
林越冷眼旁观。
好一出苦肉计。
萧擎这是要把李护院推出去当替死鬼。
“国舅爷，”林越冷笑，“你觉得，父皇会信吗？”
萧擎抬起头，看着林越。
“太子殿下，你是觉得，一个护院的私心，还能牵扯到本国舅身上？”
“当然能。”林越从怀里掏出那本黑色册子，“因为这个。”
萧擎的脸色，瞬间变了。
彻底变了。
那种平和，从容，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杀意。
“你去过书房。”萧擎的声音，变得沙哑。
“是。”林越没有否认。
“你看到了什么？”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林越紧紧握着册子，“国舅爷，你完了。”
萧擎沉默了。
整个厅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呵，”萧擎突然笑了，“太子殿下，你真的觉得，今夜之后，你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府邸吗？”
林越的心，猛地一沉。
“萧平，”萧擎站起身，“动手。”
“是。”
萧平一挥手。
那些黑衣护卫，瞬间拔刀。
苏清欢脸色大变。
银色面具男握紧了剑。
林越死死盯着萧擎。
“你敢杀我？”
“为什么不敢？”萧擎冷笑，“你今夜擅闯国舅府，杀我护卫，我府中护院将你击杀，也是理所应当。”
“父皇不会信。”
“他会信的，”萧擎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
# 第三章 绝地反击
黑衣护卫举起了刀。
林越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银色面具男。
这个神秘的男人，能护住他们吗？
“动手。”萧平冷声下令。
护卫们冲了上来。
银色面具男动了。
剑光再现。
但这一次，对手不再是那些普通的杀手。
国舅府豢养的这些护卫，个个都是高手。
剑与刀碰撞，火花四溅。
苏清欢咬着牙，也冲了上去。
但她的伤势太重，刚出手，伤口就崩裂了，鲜血狂涌。
“清欢！”林越想要去扶她。
但一个黑衣护卫，已经一刀朝他劈来。
林越本能地举起手臂。
“当——”
刀刃，被一把剑挡住了。
是银色面具男。
他一剑震开护卫，回身将林越护在身后。
“带着她，走！”
“往哪走？”林越看着被封死的出口。
根本无路可逃。
萧擎坐在太师椅上，冷眼旁观。
“太子殿下，交出册子，我留你全尸。”
林越没有说话。
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不能交。
一旦交出去，他们三个今夜必死无疑。
但不交，他们也活不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厅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国舅府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个时候，谁会来？
很快，一队禁军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银甲的年轻将领。
林越认识他。
禁军副统领，陈远。
父皇的心腹。
“太子殿下，”陈远单膝跪地，“陛下口谕，召您即刻回宫。”
林越愣住了。
父皇？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父皇派人保护他？
“太子殿下在本府做客，”萧擎站起身，冷冷地说，“陈统领来得倒是巧。”
“国舅爷，”陈远面无表情，“陛下有旨，请殿下即刻回宫，还请国舅爷不要为难下官。”
萧擎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了一眼林越怀里的册子。
那眼神，恨不得将林越生吞活剥。
但禁军就在眼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陈统领，”萧擎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今夜在府中，杀了本府数十名护卫，这账……”
“此事自有陛下定夺，”陈远打断他，“国舅爷若有不满，明日上朝自可奏明陛下。”
萧擎咬紧牙关。
“好，”他冷笑，“那本国舅，就明日上朝，亲自向陛下讨个说法。”
林越在陈远的护送下，扶着苏清欢，缓缓走出厅堂。
银色面具男跟在他们身后。
当林越走到门口时，萧擎突然开口。
“太子殿下，今夜之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越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很清楚，国舅爷，明日上朝，你也要想清楚，该怎么向父皇解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厅堂内，萧擎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老爷，”萧平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怎么办？”
萧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林越离去的方向。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传信给户部、兵部那些人，让他们明日上朝，一起弹劾太子。”
“是。”
“还有，”萧擎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去告诉皇后娘娘，就说太子今夜擅闯国舅府，杀我府中护卫，意图谋害本国舅。”
萧平一愣。
“老爷，这……”
“照做。”萧擎冷冷地说。
“是。”
萧平退了下去。
厅堂内，只剩下萧擎一人。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林越，”他喃喃自语，“你以为，拿到那本册子，就能扳倒我？”
“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