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零。
洛清浅盯着个人终端上那笔巨额转账，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一千万星币。
这笔钱，足够她买下一颗偏远星系的宜居小行星。
在上面建一座躺着也能自动投喂的咸鱼宫殿，然后躺到宇宙热寂。
前世拿命换来的年终奖，在这串数字面前，连个小数点都算不上。
狂喜的情绪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一股更猛烈的寒意浇灭。
这不是遣散费，这是卖命钱。
而且是预付款。
这意味着，后续的工作，价值远超一千万。
她感觉自己脖子上的绞索，从草绳换成了镶钻的铂金链子，勒得更紧，也更华丽了。
凌星渊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
从最初的呆滞，到狂喜，再到惊恐，最后归于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个超薄的柔性光屏和一支触感笔放到了她床边的桌子上。
“够了。”洛清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合格的、见钱眼开的乙方。
“合作愉快，老板。”
凌星渊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一个穿着医疗制服的军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注满了幽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海妖之梦’，S级精神海稳定剂。”军官面无表情地介绍。
“药效十二小时，副作用是药效过后会产生双倍的疲惫感。”
洛清浅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一股奇异的清凉感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原本空荡干涸的精神海，像是被注入了一股高纯度的能量泉水，迅速充盈起来，甚至比她全盛时期还要活跃。
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开始吧。”凌星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洛清浅拿起触感笔，深吸一口气。
笔尖落在光屏上，她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那副宏伟的星图，不再是模糊的记忆，而是纤毫毕现的立体模型。
她的手开始动了。
不是在画，而是在复刻。
一道道光线从笔尖流淌而出，在屏幕上构建出扭曲的航道和陌生的星团。
她的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
这不是二维的平面图。
随着她不断绘制，屏幕上的星图开始呈现出惊人的三维纵深。
不同的图层交错叠加，形成了一个复杂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宇宙模型。
医疗舱里安静得可怕。
凌星渊就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
他没有看屏幕，而是看着洛清浅。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和那只快到极致却又稳定无比的手。
她不是一个简单的记录者。
她像一个最高精度的转译器，将一串遗失的、庞大的数据流，重新转化为可视的图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洛清浅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海妖之梦”的药效很强大，但她所做的工作，消耗也同样巨大。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画画，而是在用精神力一笔一划地对抗着某种宇宙法则的自然遗忘。
星图越来越完整。
上面甚至出现了许多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标注在特定的坐标点上。
其中一个符号，她记得格外清楚。
就是那个位于星图正中心，由三个同心圆组成的奇特标记。
在画下这个标记的瞬间，她的精神海猛地刺痛了一下。
洛清浅手一抖，差点画歪。
她强行稳住心神，完成了最后一笔。
当笔尖离开屏幕的刹那，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光屏上，一幅完整的、散发着幽光的、充满了不祥与神秘气息的星图，静静悬浮着。
凌星渊拿起光屏。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放大，旋转，检视着每一个细节。
洛清浅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她看见凌星渊的动作停在了那个三同心圆的符号上。
他盯着那个符号，看了很久。
医疗舱里的气压，似乎又降低了几个度。
“很好。”
许久，凌星渊开口了。
他收起光屏，转身准备离开。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没有一句慰问。
给钱，办事。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洛清浅心里自嘲，这很凌星渊。
就在她以为这场要命的交易终于结束时，已经走到门口的凌星渊，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他没有看她，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营养液？”
洛清浅愣住了。
话题的跳跃幅度太大，她那被榨干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
“……草莓味？”她下意识地回答。
“知道了。”
凌星渊丢下这三个字，身影消失在门外。
医疗舱的门缓缓合上。
洛清浅躺在床上，彻底懵了。
什么意思？
这是……老板对优秀员工的饭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