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流云宗的追杀令
聚财赌坊的铜箱被撬开时，上品灵石滚落的脆响像碎玉落地。柴静茹弯腰捡起一块，灵石表面的灵光在她掌心明灭，却被指尖萦绕的幽冥气蚀出细密的黑斑。她忽然想起在堕仙荒原时，一块下品灵石都能引发血斗，而此刻满箱的财富在眼前堆叠，竟让她生出几分恍惚。
“至少一万两千上品灵石。”言妙平用特制的玉秤称量着，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还有这箱法器，光那柄‘穿云剑’就值五千灵石，够我们买三张去流云宗腹地的传送符了。”
阴凤仪正用刘统领的内丹淬炼毒针，紫黑色的针体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买传送符？你真想闯进流云宗？那可是上界三流宗门，光筑基期修士就有上百个。”
“不闯进去，难道等着被追杀？”柴静茹将灵石收进储物袋，袋口的符文因灵力过盛微微发烫，“刘统领的尸体撑不了多久，黑鹰卫最迟明天中午就会发现异常。我们必须在他们封锁水云涧前离开。”
离娇魅把玩着从刘统领身上搜来的黑鹰令牌，令牌上的鹰首双眼镶嵌着红宝石，在烛光下像滴凝固的血：“可我们连流云宗在哪都不知道，去了也是瞎闯。”
“我知道。”苏婉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了身劲装，腰间别着柄短剑，脸上的怯懦被果决取代，“我父亲曾是流云宗外门长老，我小时候去过宗门一次。”
柴静茹挑眉：“你想跟我们一起走？”
“钱万贯已死，水云涧再无我的容身之处。”苏婉儿走进来，将一张泛黄的地图放在桌上，“这是流云宗附近的地形图，标注着三处隐蔽的据点。我知道你们是幽冥修士，流云宗正在通缉你们这样的‘异类’，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流云宗欠我的，我必须讨回来。”
言妙平快速扫过地图，指尖在其中一处标记上点了点：“黑风谷？这里是流云宗的药园，防守最松懈，确实是潜入的好地方。”
“不止是潜入。”柴静茹看着地图上流云宗的主峰标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惹了‘幽冥捞女’，就得付出代价。”
夜色如墨时，五人一骑离开了水云涧。苏婉儿带来的乌云踏雪马跑得飞快，四蹄卷起的烟尘在官道上拖出长长的尾巴。柴静茹坐在马首，指尖始终扣着枚“爆炎符”，这是从刘统领储物袋里找到的高阶符箓，足以炸毁半座小山。
“后面有追兵。”离娇魅回头望了眼，月光下隐约能看到十几个黑点在快速靠近，“至少三个筑基期，速度很快。”
言妙平从包裹里翻出个铜哨，用力吹响。哨声尖锐刺耳，却奇异地带着灵力波动。没过多久，前方的密林里突然窜出十几只体型庞大的黑影，竟是些被幽冥气驯化的骨狼——这是丝情雅在乱葬岗收服的宠物。
“能拖延一炷香。”丝情雅轻抚着腕间的黑色藤蔓，藤蔓末端正滴着粘稠的毒液，“但它们挡不住筑基期修士的剑。”
“足够了。”柴静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我们分头走。言妙平，你带苏婉儿去黑风谷接应，我们引开追兵。”
“不行！”苏婉儿立刻反对，“你们三个对付三个筑基期，太危险了！”
“危险才有意思。”阴凤仪舔了舔唇角，指尖毒针已蓄势待发，“放心，我们死不了。”
离娇魅也笑了，指尖粉雾弥漫：“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幻术不止能骗人。”
柴静茹最后看了眼言妙平和苏婉儿，沉声道：“记住，天亮前在黑风谷汇合，不见不散。”
言妙平点了点头，带着苏婉儿钻进密林。柴静茹三人则翻身上马，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骨狼们发出低沉的咆哮，扑向追来的黑鹰卫。
追兵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为首的是个穿着银甲的中年修士，手持长枪，枪尖的灵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正是黑鹰卫统领赵烈，筑基中期修为，以枪法狠辣闻名。
“幽冥妖孽，哪里跑！”赵烈的怒吼声震得树叶簌簌作响，长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柴静茹后心。
柴静茹早有准备，猛地勒转马头，腰间的破风刀瞬间出鞘，黑色的幽冥气顺着刀刃蔓延，与枪尖的灵光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铛！”
巨大的冲击力让柴静茹手臂发麻，连人带马后退数步。她心中暗惊，这赵烈的实力比刘统领强太多，硬拼显然讨不到好。
“离娇魅！”
离娇魅会意，指尖粉雾突然爆发，瞬间笼罩了整片林地。赵烈和身后的黑鹰卫眼前景象突变，原本的密林变成了万丈悬崖，脚下的土地开始崩塌，吓得他们纷纷收势，不敢再前进一步。
“是幻术！别慌！”赵烈怒吼一声，长枪猛地插入地面，灵光爆发，震散了部分雾气，“结阵！”
剩下的两个筑基期修士立刻结成防御阵，灵力交织成网，将粉雾隔绝在外。离娇魅的幻术效果大打折扣，脸色微微发白。
“阴凤仪！”
阴凤仪早已绕到赵烈身后，指尖毒针带着黑色的幽冥气，悄无声息地射向他后心。赵烈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毒针射中旁边的古树，树干瞬间被腐蚀出个大洞，黑色的汁液顺着树干流淌，发出刺鼻的气味。
“卑鄙小人！”赵烈又惊又怒，长枪横扫，逼退阴凤仪，“给我拿下她们！死活不论！”
两个筑基期修士立刻扑了上来，长剑带着灵光，分别攻向离娇魅和阴凤仪。离娇魅的幻术被阵法克制，渐渐落入下风；阴凤仪的毒针虽然厉害，却也难以突破对方的灵力护罩，只能勉强支撑。
柴静茹看着战局，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将丹田处的幽冥气全部调动起来，黑色的雾气在她周身缭绕，竟凝聚成一副狰狞的鬼面。
“惑心——噬魂！”
随着她的低喝，鬼面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尖啸声里带着浓郁的幽冥气，直接穿透修士的灵力护罩，钻进他们的识海。
赵烈三人只觉识海剧痛，眼前浮现出无数恐怖的幻象——被自己杀死的冤魂、腐烂的亲人、燃烧的宗门……心神瞬间失守。
“就是现在！”柴静茹大喊一声，破风刀带着黑色的幽冥气，直取赵烈的咽喉。
赵烈在幻境中挣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光逼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前突然爆发出一道金光，一面刻着流云宗标志的令牌挡在身前。
“铛！”
破风刀砍在令牌上，发出一声巨响，黑色的幽冥气被金光震散，柴静茹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
“流云宗的护心牌！”柴静茹心中大惊，这令牌显然是件防御法器，而且品阶不低。
赵烈趁机从幻境中挣脱，看着胸前的护心牌，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随即被暴怒取代：“找死！”他长枪一挥，带着凌厉的劲风，再次攻向柴静茹。
柴静茹此刻灵力耗尽，根本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尖逼近。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藤蔓突然从地底钻出，缠住了赵烈的长枪。
“快走！”丝情雅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柴静茹身边，指尖黑雾缭绕，正死死缠住赵烈。
离娇魅和阴凤仪也趁机摆脱对手，架起柴静茹，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
赵烈怒吼着斩断藤蔓，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追！她们跑不远！”
柴静茹三人一路狂奔，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停下。柴静茹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你怎么样？”离娇魅拿出疗伤丹药，递给柴静茹。
柴静茹摇了摇头，接过丹药服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她看着洞外的天色，眉头紧皱，“不知道言妙平和苏婉儿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阴凤仪靠在洞口，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言妙平比我们机灵，不会出事的。”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三人立刻警惕起来，柴静茹握紧了腰间的破风刀，阴凤仪指尖毒针蓄势待发，离娇魅也准备好了幻术。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正是言妙平。她身上沾着不少泥土，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你来了。”柴静茹松了口气。
言妙平却没有进来，只是站在洞口，脸色复杂地看着她们：“苏婉儿……她……”
“苏婉儿怎么了？”柴静茹心中一紧。
言妙平咬了咬牙，艰难地说：“她是流云宗的卧底，我们被她骗了。黑风谷根本不是药园，而是流云宗的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柴静茹三人脸色骤变。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凤仪追问。
“我发现不对劲，提前带着她跑了，但她……”言妙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引爆了自己的丹田，想和我同归于尽，我侥幸逃脱，但也受了伤。”
柴静茹看着言妙平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的密林，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你身上……有流云宗的气息。”丝情雅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很淡，但我能感觉到。”
言妙平脸色微变：“我和苏婉儿打斗时沾到的，很正常。”
“是吗？”柴静茹缓缓站起身，眼神锐利地看着言妙平，“那你说说，我们约定在黑风谷汇合，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言妙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柴静茹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伙伴，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赵烈得意的笑声：“柴静茹，你们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柴静茹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洞口的言妙平和洞外的追兵，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们终究还是落入了陷阱。只是柴静茹不明白，言妙平为什么要背叛她们？
洞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亮了言妙平脸上复杂的表情，也照亮了她腰间那枚不知何时出现的、刻着流云宗标志的令牌。
柴静茹的目光落在那枚令牌上，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从一开始，她们就没能逃出游云宗的手掌心。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远比她们想象中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