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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议事的硝烟尚未散尽,那幅巨大的《九边重镇舆图》仍悬挂在原地,辽东的山川城堡与朱红刺目的“沦于虏”字样,像一块巨大的伤疤,烙在每个与会者的心头。徐光启、李邦华以及两位兵部郎中躬身退下时的步伐,都比来时沉重了数分,却也带着一股被新帝点燃的、急于做事的燥热。

朱由检没有立刻离开平台。秋日阳光正好,却带不来丝毫暖意。他负手而立,目光再次投向舆图,但这一次,越过了辽东,落在了那片广袤而焦渴的西北大地——陕西。

那里,没有标注“沦于虏”,却密密麻麻布满了代表流民暴动、边军哗变的细小三角旗标记,像一片无声燃烧的野火,其凶险程度,在朱由检心中,甚至更甚于关外磨刀霍霍的建虏。

内侍们远远站着,不敢打扰。只有方正化,如同陛下身后一道沉默的影子,侍立在阳光与宫墙阴影的交界处,目光低垂,却将四周一切细微动静尽收耳底。

王承恩小步快跑着送来温茶和几样精细点心,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汉白玉石墩上。“皇爷,您站了许久了,用些茶点歇歇吧…”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看着年轻天子紧蹙的眉头和略显单薄的肩膀,只觉得那身象征天下至尊的龙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朱由检恍若未闻,他的指尖沿着舆图上黄河的几字弯划过,掠过延安府、庆阳府…那些在历史记载中即将化作人间炼狱的地名。小冰河期的阴影,苛政,贪腐,土地兼并…种种因素叠加,已让那里成了一个一点即炸的火药桶。

“王承恩。”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奴婢在!”王承恩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去文渊阁,将天启元年至今,所有关于陕西灾情、民变、剿抚的奏章题本,全部调来。还有,吏部的官员档案,朕记得应有备份在宫中,将陕西、山西籍,尤其是曾任地方亲民官、有剿匪安民履历的官员档册,一并取来。”

王承恩张了张嘴,想说“皇爷,您该歇歇了”,但看着天子那不容置疑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只答了声:“是,奴婢这就去。”便一路小跑着去了。

朱由检这才转过身,端起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扫过方正化:“方伴伴,你也去。盯着些,别让下面的人敷衍拖拉,朕要的是全部,一本不许少。”

“老奴明白。”方正化躬身领命,脚步无声却迅疾地跟了上去。有他这位司礼监掌印亲自去催,文渊阁和档案库的太监们只怕要吓得肝颤,效率必将倍增。

平台再次安静下来。朱由检踱步到石墩边,却没有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石面。

他的脑海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数据库,前世阅读过的明末史料、人物传记飞速闪过。袁崇焕、孙承宗、卢象升、洪承畴…一个个名字浮现,又因各种原因被他暂时按下。辽东需要稳守,需要时间换空间,但西北,已经等不起了。那里需要的不是名将,而是一把能斩断乱麻的快刀,一个能狠下心肠、却又深知“剿抚并用”真意的实干之臣。

而且,这个人必须绝对忠诚,至少在他执政初期,必须如臂使指。

一个名字,如同经过严苛筛选程序后最终跳出的答案,清晰地定格在他的意识里——孙传庭。

字伯雅,代州振武卫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历史上,他此刻应该正因丁忧在家。但此人性格刚毅,知兵善战,治理地方手段强硬却颇有成效。最重要的是,他并非出身什么显赫派系,在原本的历史上,对崇祯也算得上忠心耿耿,直至战死…

“陛下,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盏吧?”一个小太监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朱由检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的思维已经完全聚焦。孙传庭,就是他了。一个尚未被朝廷这潭浑水完全浸染,有能力、有魄力,且此刻正处于权力空白期,亟待伯乐赏识的利器!

约莫半个时辰后,王承恩和方正化去而复返,身后跟着长长一列太监,每人怀里都抱着厚厚一摞文书卷宗,几乎要堆成一座小山,放在平台一侧。

“陛下,相关档册奏本俱在此处。”方正化回禀道,气息丝毫不乱。

朱由检目光扫过那书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就是帝国的政务,沉甸甸,繁琐至极,积弊如山。

他没有先去翻看那些灾难性的奏报,而是径直走向官员档案。在王承恩和几名文书太监的协助下,他很快找到了孙传庭的那一份。

薄薄的几页纸,记录着一个官员平淡的履历:进士及第,授永城知县,调商丘知县,丁忧归家…考评多为“干练”、“勤勉”、“治绩颇着”。在众多官员的档案中,并不算格外突出。

但朱由检看得极为仔细,他的目光在那几句简单的考评语上停留了很久。他知道,在这寥寥数语背后,是怎样的实干才能换来“治绩颇着”这四个字。尤其是在明末的地方官场上。

合上档案,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平台上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动他龙袍的下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变得锐利而坚定。他转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徐光启和李邦华——他们二人并未远离,显然料到陛下还会有后续安排。

“徐先生,李卿,”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辽东之事,依方才所议,即刻去办。整军、肃贪、派精骑、严查晋商,一样不许耽搁。”

“臣等遵旨!”二人齐声应道。

然后,朱由检话锋一转,仿佛只是随口问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方才议及陕乱,朕忽然想起一人。原商丘知县孙传庭,丁忧期将满了吧?此人…朕恍惚记得,似有些安民之才?”

徐光启闻言,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露出思索的神色。他对地方亲民官的了解并不深。李邦华却不同,他执掌都察院,对官员考评、地方吏治尤为关注。

李邦华略一沉吟,拱手道:“回陛下,孙传庭此人,臣确有耳闻。其为官刚正,办事勤勉,在永城、商丘任上,确曾平定过数起小规模土寇骚乱,手段颇为果决利落。只是…其人性情略显急躁刚愎,不善与人同僚相处,故而…名声不显。”他斟酌着用词,既肯定了能力,也点出了缺点,符合他监察官员的身份。

“刚愎?果决?”朱由检轻轻重复了一遍,脸上看不出喜怒,“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只是个八面玲珑的和事佬,朕派他去陕西唱戏吗?”

这话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让李邦华心中一凛,连忙低头:“陛下圣见,非臣所能及。”

朱由检不再看他,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陕西灾变奏本,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拟旨!”

方正化立刻示意,一名随侍的中书舍人赶紧铺纸磨墨,屏息凝神。

“着即起复原商丘知县孙传庭,擢升…”朱由检略微停顿,像是在衡量,又像是在下一个极大的决心,“擢升右佥都御史,巡抚陕西!赐尚方剑,准其便宜行事!”

“右佥都御史…巡抚陕西?!”李邦华忍不住低呼一声,脸上难掩惊容。

这晋升速度,简直是骇人听闻!从一个丁忧在家的七品知县,一跃成为正四品的封疆大吏,掌一省军政大权,还赐予先斩后奏的尚方剑!这…

就连徐光启也面露诧异,觉得陛下此举是否太过急切大胆。孙传庭虽有微名,但骤然授此重任,能扛得起来吗?陕西那个烂摊子,可是能逼疯任何一位老练督抚的绝地!

朱由检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毫不动摇,继续口述旨意,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告诉他,朕不要听什么‘贼势浩大,请饷请兵’的废话!朕给他权,给他剑,给他一道空白驾帖(可自行任命下级官员的凭证)!朕只要结果!”

他的声音在平台上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陕西乱局,剿抚并用。能抚则抚,抚之需真能安生!不能抚,则给朕狠狠地剿!但凡附逆作乱、抗拒天兵者,无论首从,一律以雷霆之势诛灭,毋需迟疑!朕不管他用什么法子,一年之内,朕要看到陕西乱局初定,流民得以安置,道路重新畅通!”

他目光如炬,盯向那中书舍人:“就把朕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写进圣旨里!明白吗?”

那中书舍人早已吓得手软,墨点滴落在宣纸上都浑然不觉,连声道:“明白,奴婢明白!”

“陛下!”李邦华终究还是没忍住,出列劝谏,“孙传庭或有其才,然骤登高位,恐难服众。且剿匪安民,非一味诛戮可成,需钱粮支撑,需吏治清明,需…”

“所以朕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朱由检打断他,语气森然,“陕西的官,哪个不听用,哪个贪墨害民,他的尚方剑是摆设吗?至于钱粮…”

他冷笑一声:“朕抄没魏阉、客氏及其党羽的家产,第一批折银已入库一百八十万两!朕从中拨出三十万两,再加粮食二十万石,作为孙传庭的启动资粮!后续,朕还会从内帑继续支应!告诉他,钱粮,朕给!但若让朕知道有一两银子没用到实处,没见到成效…朕能给他尚方剑,就能收回来,砍了他的脑袋!”

平台之上,鸦雀无声。只有秋风卷过,带来远处宫殿屋檐下风铃的清脆声响,更反衬出此地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新帝这前所未有的魄力——或者说疯狂——震慑住了。如此巨大的权柄,如此庞大的资源,就这样押宝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前知县身上?!

徐光启看着年轻天子那坚毅甚至略显偏执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陛下这不是在赌博,陛下这分明是…早已认定了此人能担此重任!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从何而来?

李邦华则是满心震撼。他原以为自己整顿吏治、雷厉风行已经算是强硬派,可与陛下这番安排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已不是强硬,这是要派出一头嗜血的猛虎,去撕碎西北的所有顽瘴痼疾!

“都愣着做什么?”朱由检眉头微蹙,“速去拟旨!用八百里加急,直送山西代州孙传庭家中!让他接旨后,不必来京陛见,直接持印信、剑印,赶赴西安上任!耽误一刻,朕唯你们是问!”

“是!是!”中书舍人如梦初醒,几乎拿不稳笔。

“李卿,”朱由检又看向李邦华,“都察院立刻选派两名精干御史,不,选派一队巡按御史,持朕的密旨,暗中前往陕西。他们的任务不是指手画脚,而是给朕死死盯住孙传庭的一举一动,盯住每一笔钱粮的去向,盯住地方官员的配合与否!每隔十日,密奏直达朕前!明白吗?”

“臣…遵旨!”李邦华深吸一口气,领命。他明白了,陛下并非完全信任,而是用了最强的激励,也套上了最紧的缰绳和眼线。

旨意迅速拟好,用印,被一名锦衣卫信使接过,翻身上马,带着烟尘朝着宫外疾驰而去。

朱由检这才缓缓坐倒在石墩上,端起了王承恩重新奉上的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年轻却布满疲惫与决绝的脸庞。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巨大的舆图,看向陕西的方向。

“孙传庭…”他心中默念,“朕把刀子递给你了,还把磨刀石和肥肉都放在了你的面前。别让朕失望…也别让历史,重演那一曲潼关悲歌。”

平台下的远处,温体仁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之后,远远望着平台上发生的一切,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孙传庭”、“尚方剑”、“三十万两”等只言片语,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悄然隐没在宫殿的阴影里。

风似乎更冷了,吹动着那堆积如山的陕西奏本,纸页哗哗作响,仿佛无数冤魂饿殍在呜咽哭泣。

而一道代表着铁血与希望的人事任命,已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片焦灼的土地。

(第四卷第22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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