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启示 —— 月夜的使命
第五章:渐起的危机
山林的“病”如同无声的瘟疫,蔓延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村东头的老井,井水不再甘冽,打上来的水总带着一股土腥和涩味,烧开了锅底会留下一层淡黄色的水垢。往年长势喜人的几块梯田,今年的秧苗却蔫黄无力,像是被抽走了魂灵。进山的猎户们总是空手而归,抱怨着连野兔、山鸡都仿佛绝迹了。
恐慌和焦虑像雾气一样笼罩了小小的林溪村。村民们的议论从背后的指指点点,变成了公开的忧心忡忡。
“再这样下去,喝水都成问题!”
“庄稼要是绝收,冬天我们吃什么?”
“肯定是山神发怒了!得想想办法!”
办法?在生存的压力面前,古老的传统和敬畏显得如此脆弱。村里几个主事的年轻人提出了一个“务实”的方案:既然山林自己枯死了,不如趁它们还有用,联合起来大规模砍伐,卖给山外的木材厂,换钱买粮、打新井。甚至有人悄悄联系了外面的人,传言说山里有某种矿脉,可以引来投资,修路开矿。
阿木听到这些议论,心急如焚。他试图告诉大家,砍树挖矿只会让山死得更快,真正的病根不在此。他提起小灵的异常,提起枯萎树木下异样的土壤和浑浊溪水里的死鱼。
可他的声音太微弱了。在大多数人看来,他只是一个行将就木、还整天与“邪性”黄鼬为伴的古怪老头。他的话是迷信,是危言耸听。现实的压力面前,人们更愿意相信能立刻换到钱的斧头,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阿木爷,您老了,就别操心这些了。”
“守着老规矩,能让我们吃饱饭吗?”
阿木张了张嘴,最终将所有话语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愈发孤独。他抚摸着小灵光滑的皮毛,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第六章:月夜传讯
那一夜,乌云散去,一轮满月如同巨大的银盘,高悬于墨蓝色的天幕之上,清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小木屋照得朦朦胧胧。
阿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村民大会上那些急切又固执的面孔在他眼前晃动,枯死的树木、浑浊的井水在他脑中交织。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让他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极度的疲惫中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就在这时,他感到胸口传来一阵轻微却清晰的重量。
(核心场景,严格对应图3)
阿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恰好照亮了他的床铺。他看见,小灵——那只他救回来的黄鼬,正笔直地站立在他覆盖着白色被单的胸口上。它平日里温顺蜷缩的身体此刻绷得紧紧的,显得异常肃穆。
幽蓝的月光为它浅黄褐色的毛发镀上了一层神圣而清冷的光晕,尤其是它抬起的头部和望向窗外的脸庞,轮廓清晰得仿佛在发光。它的双眼不再是平日圆润黑亮的模样,其中仿佛燃烧着两簇银白色的火焰,闪烁着一种非凡的、洞穿一切的光芒,正凝视着窗外那轮圆满的月亮。
房间里的其他角落都沉浸在昏暗里,只有这一人一兽,沐浴在这道神奇的月光通道之中。
阿木屏住了呼吸,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无需语言的意念,如同温润的水流,透过小灵的身影,直接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声音,却比任何声音都清晰:
*【……守护……】
【……最后的使者……】
【……生命之流正在枯竭……毒疮在山的血脉深处……】
【……不是自然的衰亡,是外来的侵蚀……】
【……唤醒他们……阻止……】
【……时间不多了……】*
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也随之浮现:山体深处隐藏的污浊源头、树木根系的腐烂、溪水底部的诡异色泽……以及,如果无人阻止,整片山林彻底死去、村庄最终荒芜的凄凉景象。
阿木猛地完全清醒过来,心脏狂跳。他再看向胸口的小灵,它眼中的银光渐渐隐去,但那份庄重肃穆的神情未变。它低下头,用湿润的鼻尖轻轻碰了碰阿木的下巴,然后轻盈地跳下床,蹲坐在月光里,依旧望着月亮。
阿木坐起身,月光照在他写满震惊与恍然的苍老面容上。所有的疑团瞬间解开了。小灵不是普通的动物,它是山灵派来的使者,是这片土地最后的求救信号。而月光,是它传递信息的媒介,是连接古老自然之灵与人类的桥梁。
沉重的焦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却无比清晰的使命。他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自己必须去做的事。
他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又看向月光中安静的小灵,低声地,却无比坚定地说道:“好……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