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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巡,翰林院典籍库的朱漆大门便在“吱呀”一声长叹中被推开。

林霄裹紧身上单薄的青色襕衫,迎着初冬凛冽的晨风,踏进了这座帝国记忆的幽深坟茔。一股浓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霉味混杂着陈年纸张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喉头发紧。光线昏暗,仅靠高墙上几扇狭小的气窗透进些微天光,无数尘埃在微弱的光柱中无声飞舞,如同被惊扰的、沉睡百年的幽灵。

他熟稔地走向自己位于库房最深处、紧挨着西墙的角落书案。

这里光线最差,寒气最重,却是他精心挑选的“宝地”——远离主通道,避开不必要的目光,又能借助身后那扇窄窗透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在昏暗掩护下做点“私活”。

书案上已堆着几卷摊开的《洪武实录》,墨迹半干,是他昨日未尽的功课。他放下随身携带的简陋提篮——里面装着半块硬邦邦的炊饼和一囊清水,这便是他今日的午饭。

刚坐下,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编修,早啊。”

是典籍库的老书吏王伯,佝偻着背,手里捧着一摞半尺高的文书,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他年近古稀,在这库房里耗尽了半生光阴,浑浊的眼睛里沉淀着岁月的尘埃和对书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他对林霄这个沉默寡言、手脚勤快的新人颇有好感。

“王伯早。”

林霄连忙起身,恭敬地接过那摞文书。入手沉重,纸张粗糙,带着一股特有的、陈年仓库的气息。

“这是七年至九年前北疆卫所粮秣支取的誊本底档,”

王伯喘了口气,指着最上面几页模糊不清的印记。

“年头久了,虫蛀鼠咬,字迹糊了不少。韩大人那边催得紧,要校核后归档。唉,这活儿费眼力,也就你心细手稳,劳烦你了。”

他浑浊的目光落在林霄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托付。

“学生分内之事,不敢言劳。”

林霄微微躬身,态度谦卑。他小心地将文书放在书案一角,腾出手去拿砚台准备磨墨。指尖刚触到冰冷的砚石,不知是手滑还是心神激荡,那方半旧的端砚竟“啪”地一声从案边滑落!

“哎呀!”林霄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捞,却已不及。砚台砸在地上,墨汁四溅,如同泼洒开的一滩浓稠污血,瞬间染黑了他半幅青色的官袍下摆,也溅上了旁边几页刚摊开的《实录》稿纸。

“这…这可如何是好!”

林霄顿时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掏出帕子去擦拭袍子,又慌忙去抢救那几页稿纸,动作笨拙慌乱,引得远处几个正在整理书架的年轻翰林投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那笑声在空旷寂静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无妨无妨,”

王伯摆摆手,弯腰帮他捡起砚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快去换身衣裳,稿纸污了重抄便是,莫误了韩大人的事。”

老人语气宽厚,并未苛责。

林霄连声道歉,一脸懊丧地收拾残局,用帕子小心吸去稿纸上多余的墨汁,又匆匆去后间值房寻了件备用的旧袍换上。待他重新坐回书案前,那几个年轻翰林早已收回目光,各自忙碌去了。

无人留意到,他低垂的眼帘下,方才那丝慌乱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翻开那摞北疆粮册誊本,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行行枯燥的数字和名目。指尖在粗糙的纸页上缓缓滑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审慎。

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军粮督办:王庸。”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眼帘。

胡惟庸正妻的胞弟,一个在胡党羽翼下迅速膨胀的蛀虫。

林霄的心跳微微加速,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往下看。王庸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几处关键的粮秣支取记录上,尤其是七年前至九年前,雁门关一线的军粮转运。

记录本身并无明显破绽,但林霄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附在后面的三页押运损耗清单。纸张比其他页更黄更脆,边缘有被水渍晕染的痕迹,字迹也格外模糊,像是被人刻意磨损过。

损耗项目栏里,赫然写着“鼠耗”二字。

“鼠耗”,本是军粮转运中难以避免的损耗,朝廷自有定额。但眼前这三笔损耗的数目,却大得令人心惊——

七年秋,雁门关外三百里堡,损耗高达一万二千石;

八年春,大同左卫,损耗八千石;

九年冬,宣府镇,损耗一万五千石!

这几乎占了当次运粮总量的三成甚至更多!远超朝廷默许的一成损耗上限。

林霄的指尖在那几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上轻轻划过,留下冰冷的触感。

雁门关外三百里堡?

那地方他查阅过舆图,地势开阔,并非鼠患猖獗之地。

大同左卫?宣府镇?

皆是重兵把守的要塞,仓储严密。如此巨量的“鼠耗”,耗子得有多大?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他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提笔蘸墨。羊毫在砚边舔得饱满,落下时却稳如磐石。他屏息凝神,开始誊抄那份模糊的粮册。笔下的楷书工整方正,一笔一划如同雕版印刷,力透纸背,清晰无比。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每一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库房里光线愈发昏暗,寒气也愈发刺骨。林霄却浑然不觉,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份粮册和誊写之中。当抄录到那三页损耗记录时,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惊叹的工整。

只是在写到“鼠耗”二字时,笔尖似乎极其轻微地顿挫了一下,墨迹略深了一分。

誊抄完毕,他轻轻吹干墨迹,将新稿与旧档并排放置。旧档上模糊的字迹在新稿的映衬下,更显破败可疑。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仿佛不经意地,从袖中滑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册子用最廉价的粗麻纸装订,封面空白,毫不起眼。

他拿起一支特制的炭笔——笔芯极细,是苏婉上次见面时给他的小玩意儿。炭笔在粗糙的纸页上无声滑动,留下清晰却不易被察觉的灰黑色字迹:

“王庸,胡惟庸妻弟。洪七至九年督北疆军粮。雁门三百里堡、大同左卫、宣府镇三处,报‘鼠耗’逾常例,计三万五千石。疑与当地守将勾结,虚报损耗,中饱私囊。守将待查:雁门张?大同李?宣府陈?损耗单据字迹磨损,存疑”

写完,他合上小册,指尖在粗糙的封面上摩挲片刻,才将其重新藏入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拿起那几页被墨汁溅污的《洪武实录》稿纸,眉头微蹙,仿佛在思考如何补救。他取过朱砂笔,在其中一页的空白处,工整地批注道。

“此处墨渍污损,字迹难辨,待重誊。”

批注的位置,恰好就在《实录》中记载“洪武十年,胡惟庸荐其妻弟王庸督理北疆粮饷”一行字的正下方。

朱砂批注鲜红刺目,而就在那行记载下方半寸处,一道用指甲尖极其轻微划出的、几乎看不见的浅痕,正无声地蛰伏着。

暮鼓沉沉,宣告着宫门下钥的时刻。林霄收拾好笔墨,将校核完毕的粮册和污损的《实录》稿纸交给值夜的书吏,这才拖着疲惫却异常清醒的身躯走出翰林院。

他没有直接回甜水井胡同那个冷清的小院,而是脚步一转,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崇文门内大街的“集雅斋”书坊。

二楼临窗的雅间“听松阁”里,早已焚起一缕清雅的鹅梨帐中香。苏婉一身素雅的月白直裰,乌发用同色方巾束起,正跪坐在蒲团上,素手烹茶。青瓷茶瓯在她指间流转,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这喧嚣尘世格格不入的宁静。见林霄进来,她抬眸,清澈的目光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扫过,并未多言,只将一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轻轻推到他面前。

“兵部武选司主事赵秉廉,昨夜戌时三刻,暴毙于府中。”

苏婉的声音清越平静,如同玉磬轻击,说出的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死因不明,仵作匆匆验过便以‘急症’结案。今日卯时,其家眷便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护送’出京,说是回原籍丁忧,实则形同押解,只带了随身细软,宅邸田产尽数被抄没封存。”

林霄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赵秉廉?此人他有些印象,并非胡党核心,但似乎与都察院一位素来耿直的御史走得颇近,曾因兵额虚报之事顶撞过兵部一位胡党侍郎。

暴毙?家眷被逐?这手法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正是胡党铲除异己的惯用伎俩。

“更奇的是,”

苏婉放下茶瓯,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桌面轻轻一点。

“永嘉侯府上月新纳的那位扬州瘦马,名唤‘柳烟儿’的,昨日申时,被发现‘失足’溺毙在侯府后花园的荷花池里。捞上来时,据说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头钗。”

林霄瞳孔骤然一缩!

柳烟儿!这个名字他听苏婉提过!

此女明面上是永嘉侯新纳的宠妾,实则是韩宜可费尽心思安插进永嘉侯府的一枚暗棋!永嘉侯是胡惟庸的死党,掌控京营一部,柳烟儿正是探听其动向的关键耳目!

失足落水?攥着凤头钗?

这分明是发现了要命的东西,被灭口了!

“胡党在清场。”

林霄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放下茶盏,指尖蘸了点微凉的茶水,在光滑的桌面上快速写下四个字。

“王庸粮案”。

苏婉眸光一闪,微微颔首。

“家父旧部在户部清吏司当差,昨日递来的消息,说这位王督粮,近日可是忙得很。接连数日在‘醉仙楼’宴请漕运衙门的几位主事和仓场大使,席面极尽豪奢。席间似乎还提及…疏通河道、加派漕船之类的事宜。”

她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将“疏通河道”、“加派漕船”几个词咬得略重。

林霄心头雪亮。王庸一个督粮官,宴请漕运衙门的人做什么?疏通河道?加派漕船?这分明是在为大规模转运粮秣做准备!联想到那三笔巨额的“鼠耗”和北疆敏感的位置,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形——胡党莫非在暗中囤积军粮?意欲何为?

烛火在灯罩里噼啪爆响,跳动的火苗将两人凝重的侧影投在墙壁上,拉长,扭曲,如同蛰伏的猛兽。窗外,更夫的梆子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敲过了三巡。深沉的夜色如同浓墨,将整个京城彻底吞没。

林霄再次从袖中取出那本粗麻纸小册,炭笔在昏黄的烛光下无声游走,添上新的记录:

“胡党清剿异己:兵部赵秉廉暴毙(疑灭口),家眷被逐;永嘉侯府柳烟儿溺毙(韩线人,疑灭口)。王庸串联漕运衙门,宴请频繁,疑为大规模转运囤粮铺路。关联:北疆巨额‘鼠耗’粮秣去向?意图待察。”

合上册子,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他抬眼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眼底深处,一点寒芒如星火般悄然亮起,冰冷而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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