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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儿,藏在山坳里,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多,其中一条,就是这“逢七”祭奠。人死之后,每七天算一个“七”,得烧纸钱,摆供品,一直到七七四十九天满,丧期才算完。老人们说,这期间,亡魂还在阴阳两界晃荡,没彻底走远。可今年开春,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却撞上了一桩邪乎到骨头缝儿里的事儿,把整个村子搅得鸡犬不宁。

头一个走的,是村西头的李老汉。春耕时候淋了场冷雨,回来就发起高烧,没撑过三天,人就这么没了。李老汉一辈子老实巴交,丧事办得也算顺当。头七那晚,他儿子铁柱守着灵堂烧完纸,回屋刚躺下,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院门被拍得“砰砰”响。

那声音沉甸甸的,不像是风吹,也不像是野猫狗挠门。

铁柱披衣起来,嘴里嘟囔着:“谁啊?这大半夜的。”

门外没人应声,只有那敲门声,不紧不慢,一下,又一下,固执得让人心头发毛。

他趿拉着鞋走到院门后,拔开门栓,吱呀一声把门拉开。晚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他一个激灵。门外空荡荡的,黑漆漆的村道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铁柱骂了句晦气,以为是哪个醉汉或者小崽子恶作剧,正要关门,眼皮一耷拉,瞧见了门槛正前方的泥地上——

借着屋里透出来那点微弱的光,能看到那里摆着个小圈儿。圈儿不大,是用七根羽毛仔细围成的。那羽毛黑得邪性,像是刚从那种几年不下蛋、专在坟头溜达的老黑母鸡身上拔下来的,油亮亮的,在夜色里泛着一种不祥的光。

铁柱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事儿有点膈应,但丧父之痛加上连日守灵的疲惫,让他也没往深里想。他抬脚把那几根黑鸡毛踢散了,嘴里不干不净地又骂了几句,回身插上门栓,自顾自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日头老高了,铁柱那屋还没动静。他媳妇觉得不对劲,推门进去一看,只见铁柱直接挺躺在炕上,身子都硬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睡梦中就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儿。村里赤脚医生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是突发急症,心肌梗塞。

可这话,没人信。好好的一个壮劳力,头天晚上还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没了?再加上铁柱媳妇哭哭啼啼说起半夜敲门和黑鸡毛的事,一股看不见的寒意,瞬间就缠上了每个人的脊梁骨。

老话儿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慢慢浮了上来——“七套七,魂归西”。

意思是,一家丧事未毕,如果在“二七”之内,紧接着又死一个,那就像是勾魂的锁链打了个结,怨气纠缠,后面还要接着死人。

果然,邪门的事儿没完。

李老汉家的“二七”祭奠刚过,村里王老歪家就出事了。王老歪是村里的光棍,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李老汉去世前一天,还因为偷他家院墙外挂的腊肉,被铁柱追着骂过半条街。就在铁柱死后的第七天,也就是李老汉的“二七”那天晚上,王老歪也听见了半夜敲门声。

他胆战心惊地开门,同样没人,只有门槛外,七根黑得发亮的鸡毛,摆成一个阴森森的圈。

王老歪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去找村长。村长带着几个胆大的后生守了他一夜,屋里屋外检查了个遍,屁事没有。天快亮时,众人撑不住,迷糊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工夫,再醒来,王老歪已经栽倒在自家院子的水缸旁,没了气息。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

这一下,全村彻底炸了锅。“七套七”的阴影如同实质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村子上空。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天刚擦黑,家家户户就紧闭门窗,用顶门杠把门抵得死死的,生怕那索命的敲门声落在自家门上。平日里聚在一起扯闲篇、吹牛打屁的景象不见了,连狗叫声都稀少了,整个村子死寂得吓人。

可该来的,躲不掉。

李老汉的“三七”,村东头嫁过来没两年的小媳妇秀荷,男人在城里打工,她一个人带着娃娃。那天晚上,娃娃哭闹得厉害,秀荷哄睡了孩子,就听见了那催命符一样的敲门声。她吓得浑身发抖,用被子蒙住头,死活不敢去开。那敲门声就那么响了大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消失。

第二天,邻居发现她家院门虚掩着,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秀荷直接瘫在灶膛口,手里还攥着把烧火棍,人早就没气了。娃娃在里屋睡得正香。灶台边上,散落着几根漆黑的鸡毛。

紧接着是“四七”,光棍汉赵老四,平时不信邪,嘴上嚷嚷着“老子怕个球”,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直接栽在了自家茅坑里,捞上来时,手里还死死捏着一根黑鸡毛。

短短二十多天,连着死了四个人。从李老汉开始,每一个都死在上一个的“二七”之内,每一个死前,家门口都出现了那七根摆成圈的黑鸡毛。

恐慌达到了顶点。村子里流言四起,有人说李老汉死得冤,怨气不散,回来拉人作伴;有人说这是冲撞了哪路邪神,降下的惩罚;更有人偷偷收拾细软,打算逃离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我心里也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我总觉得,这事儿背后,似乎藏着点什么。我家祖上几代都住在村里,太爷爷据说早年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见过些世面,也懂点旁门左道的东西。他留下了一本泛黄的手札,一直被父亲藏在老屋阁楼的那个破旧樟木箱子底,当宝贝似的,从不许我们小辈乱动。

现在,这接连的横死,让我想起了那本手札。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里面能有点线索。

趁着一个午后,家里没人,我偷偷摸上阁楼。阁楼里堆满了杂物,弥漫着灰尘和霉味。我费劲地挪开几个破麻袋,找到了那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锁头早就锈坏了,我用钳子一拧就开。箱子里大多是些旧账本、几件褪色的衣服,最底下,果然躺着那本用油布包着的线装手札。

手札的纸张又黄又脆,墨迹也有些晕开。我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里面记录的多是些奇闻异事、风水相术,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咒图案。翻到快末尾时,几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猛地抓住了我的眼睛:

“ ‘七套七’,非索命,实为‘借阴债’!”

我心里猛地一抽,赶紧往下看。

“俗人只道‘七套七,魂归西’,乃怨魂索替身,谬矣!此实为邪修续命或改运之阴毒法门。借新丧之魂未稳,怨气初生之际,以‘黑眚鸡羽’为引,布‘七煞锁魂阵’。每害一命,夺其残余阳寿与魂灵之力,转为阴债。收满七人,阴债盈满,布阵者可凭此逆天改命,或延寿甲子,或骤得横财,凶险无比……”

后面的字迹更加狂乱,似乎记载着破解之法,但有些地方被污迹沾染,模糊难辨。我只隐约看到“阵眼……枢机……破煞……需至阳……或……根源……”等断断续续的词句。

但就这看懂的部分,已经让我如坠冰窟,浑身冷汗涔涔!

原来这不是什么冤魂索命,而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用村里人的性命做筹码,来换取自己的气运!好狠毒的手段!

是谁?布阵的人是谁?他躲在哪里?

我死死盯着手札上那模糊的破解之法,脑子飞快地转动,试图从那些支离破碎的字眼里拼凑出线索。“阵眼”、“枢机”、“根源”……这布阵之人,必定与这“七套七”的源头,也就是李老汉的死,脱不了干系!他一定就在村里,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正当我全神贯注,试图从那些潦草字迹和模糊词句中理出更多头绪时——

“咚……咚……咚……”

一阵清晰、沉稳的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在我家院门外响了起来。

这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口上。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阁楼里昏暗的光线,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仿佛都在这敲门声中静止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压缩。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脖颈发出艰涩的“嘎达”声。目光越过满是灰尘的窗棂,投向楼下那个熟悉的院门。

院门外,空无一人。

但我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了门槛前的那一小块泥地上。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用七根物事摆成的小圈。

那东西黑得深沉,黑得吸光,在午后惨淡的天光下,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油亮。

是黑鸡毛。

七根。一根不少。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儿,摆成一个完美的、充满恶意的圆,像一个无声的诅咒,一个索命的标记。

它,来了。

轮到我了。

手里的太爷爷手札,啪嗒一声,滑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

我僵在阁楼上,浑身的血都凉了。那七根黑鸡毛,像七个勾魂的符印,死死钉在我家门槛前。

楼下传来母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疑惑的自语:“谁啊?这大晌午的……”

“别开门!”我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阁楼楼梯上冲下去。

母亲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栓上,被我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愕然回头看我:“咋了?一惊一乍的。”

我冲过去,一把按住她准备拔门栓的手,力道大得自己都吃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撞得肋骨生疼。“不能开……妈,不能开……”我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那两扇薄薄的木门板,仿佛外面蹲伏着一头噬人的恶兽。

“到底咋了?”母亲被我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惧骇住,声音也抖了起来。

我张了张嘴,“七套七”三个字在舌尖滚了滚,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吓到她。我强压下翻涌的恐惧,找了个借口:“没……没事,刚做了个噩梦,魇着了。可能是野猫挠门,别理它。”

母亲将信将疑,但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再多问,只是嘀咕着:“这孩子……”手终究是从门栓上放了下来。

我把她劝回里屋,自己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上。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动静。风穿过巷子的呜咽,远处几声零落的狗吠,还有我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呼吸和心跳。

门外,一片死寂。

那敲门声没有再响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但门槛下那道缝隙透进来的光影里,那七根黑鸡毛的轮廓,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太爷爷的手札!对,手札!

我连滚带爬地重新冲上阁楼,颤抖着捡起那本泛黄的册子。灰尘在从木窗缝隙透进来的光柱中狂舞。我直接翻到记载“七套七”的那几页,手指拂过那些模糊的字迹,眼睛死死盯着关于破解之法的部分。

“……阵眼……枢机……破煞……需至阳……或……根源……”

至阳之物?什么是至阳之物?黑狗血?桃木剑?还是……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手札上语焉不详,后面几行字更是被一块深褐色的污渍彻底糊住,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笔画——“……近……血……破……”

近?靠近什么?血?谁的血?破?破除阵法?

这没头没尾的提示,比没有更让人绝望。

我的目光又落到“根源”二字上。布阵者!找到布阵者,毁掉他维持阵法的枢机,是不是就能破掉这“七煞锁魂阵”?

可布阵者是谁?他隐藏在哪里?

李老汉……铁柱……王老歪……秀荷……赵老四……

一个个死者的面孔在我脑中飞速闪过。李老汉是开端,他的死是这一切的引子。如果这不是意外呢?如果李老汉的死,本身就是这阴谋的一部分?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站起身,在狭窄的阁楼里来回踱步,灰尘呛得我连声咳嗽。不能坐以待毙!手札上提到了“阵眼”和“枢机”,布阵之人必然要有一个地方来操控这一切,这个地方很可能与李老汉有关,或者,就在他家附近!

对,李老汉家!必须去那里看看!

打定主意,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头,已经开始西斜。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天黑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下楼,从厨房摸出那把砍柴用的厚背柴刀,别在后腰,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又找出过年时剩下的半挂鞭炮,塞进怀里。想了想,把母亲针线筐里那根最粗的纳鞋底钢针也揣上了——听说铁器能辟邪。

母亲看我收拾东西,紧张地问:“你要出去?天快黑了!”

“我去村长家一趟,商量点事,很快回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把门栓好,谁来也别开,等我回来。”

母亲担忧地看着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院门。门槛外,那七根黑鸡毛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忍着心头的悸动,小心地绕开它们,一步踏出院门,反手将门带上,听到里面门栓落下的声音,才稍稍安心。

夕阳把村子染成一片凄惶的橘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街上空无一人,家家门窗紧闭,连鸡鸭都早早归了笼。我握紧了别在腰后的柴刀柄,快步朝着村西头李老汉家走去。

李老汉家那破旧的土坯院墙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院门虚掩着,自从铁柱也死后,这里就彻底空了,透着一股死寂。我推开院门,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院子里落满了枯叶,灵堂的白色挽联被风吹雨打得残破不堪,在暮色中飘荡。我仔细打量着这个熟悉的院落,试图找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墙角,灶屋,堂屋……似乎都没有异样。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那口废弃的老井上。井口用一块厚重的青石板盖着,那是李老汉去世前没多久,说是怕小孩掉下去,特意找人搬来盖上的。

盖井?

我心里一动。以前这井虽然不用了,但井口只是随意用破木板遮着,为何突然要费劲盖上这么重的石板?

我走到井边,伸手推了推那块青石板,纹丝不动。我凑近石板边缘的缝隙,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腥涩气息隐隐传来,不像是泥土味,更不像井水该有的清冽。

难道……

就在我凝神感知那丝异样气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娃子,天快黑了,在这做啥呢?”

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过身,柴刀瞬间抽出一半。

只见院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是村尾的陈老栓。他手里拎着个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浑浊的眼睛在暮色中眯着,看不出情绪。

陈老栓在村里存在感一直不高,是个老鳏夫,平时不爱说话,就喜欢摆弄他院里那几只不下蛋的黑母鸡。

黑母鸡?!

我心头剧震,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养着黑母鸡!而且,我记得……李老汉去世前一天,好像有人看见陈老栓从他家院子附近溜达过去!

难道是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是陈爷啊,没啥,路过看看。这就回了。”

陈老栓深深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哦,看完了就赶紧回吧,这天色,不太平啊。”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佝偻着背,慢吞吞地消失在巷子拐角。

我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手心全是冷汗。是他吗?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老头,就是那个用七条人命“借阴债”的恶魔?

可证据呢?仅凭他养黑母鸡,和可能出现在李老汉家附近?

手札上说的“根源”……如果布阵者是他,那“阵眼”或“枢机”会在哪里?在他家?还是……就在这口井里?

我再次看向那口被青石板死死盖住的老井。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涩气息,此刻仿佛更加清晰了。

天,迅速黑了下来。最后的余晖被黑暗吞噬,村子陷入了彻底的死寂。远处,似乎传来了几声夜枭的啼叫,凄厉瘆人。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黑夜是那些东西最好的掩护。

要么,去陈老栓家一探究竟;要么,想办法撬开这口井!

我的手按在冰冷粗糙的青石板上,那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透过缝隙,无声地呼唤着。

柴刀的木柄,被我手心的汗水浸得湿滑。

夜风穿过空荡的院子,吹得那些破败的挽联哗啦作响,像亡魂低泣。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夜色如墨,迅速笼罩了整个村落。远处几声零落的狗吠之后,世界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我站在李老汉家荒废的院落里,面对着那口被青石板封死的老井,手心里全是冷汗。

陈老栓的出现绝非偶然。他那句“不太平”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一种宣告。养着黑母鸡,行踪诡秘,他几乎符合了我所有的怀疑。但此刻折返回去探查他家,风险太大,那无异于自投罗网。而这口井,这口在李老汉死前被匆忙封上的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井,很可能就是关键!

“根源……近……血……破……” 太爷爷手札上那模糊的字句在我脑中疯狂回响。靠近根源?用血破除?

不能再犹豫了!

我蹲下身,将柴刀放在脚边,双手抵住那沉重的青石板边缘,腰部发力,猛地向上掀动。“嗬!” 我闷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起。石板极其沉重,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边缘摩擦着井沿,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一次,两次,三次……我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必须推开它!求生的本能和破局的决心给了我超乎寻常的力量。我再次低吼,将全身的重量和力气都压了上去!

“轰隆——”

青石板终于被我掀开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沉重的石板歪斜着搭在井沿上。一股浓烈、阴寒、带着腐朽和腥涩的怪味瞬间从井口喷涌而出,呛得我连连后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捂住口鼻,强忍着不适,捡起柴刀,掏出怀里准备引火用的火柴和一小截蜡烛。划亮火柴,点燃蜡烛,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我深吸一口气,将蜡烛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伸入井口。

烛光向下探去,照亮了井壁湿滑的青苔和斑驳的砖石。井并不深,约莫三四米的样子就能看到底。但井底并非预想中的淤泥或积水,而是……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井底中央,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未干透的粘稠液体,画着一个复杂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图案的线条扭曲,构成了七个彼此勾连的诡异节点,每个节点上都插着一根乌黑油亮的鸡毛!正是那种索命的黑鸡毛!

而在图案的正中心,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小布偶。布偶身上缠着几根花白的头发(像是李老汉的),胸口的位置,赫然别着那根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母亲纳鞋底用的钢针!布偶旁边,还散落着几片破碎的鸡蛋壳,也是乌黑色的。

烛光下,那暗红色的图案仿佛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一种吸噬生机的邪异力量。这就是“七煞锁魂阵”的阵眼!那布偶,代表的就是李老汉,钢针穿心,锁住他的魂,让他怨气不散,成为这“借阴债”邪阵的源头!那些黑鸡蛋壳、黑鸡毛,就是引子和媒介!

难怪李老汉死后怨气如此之重,难怪“七套七”接连发生!所有的阴损力量,都通过这井底的阵法汇聚、放大,再通过黑鸡毛传递给下一个受害者!

必须毁掉它!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咔哒”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院门口,不知何时,陈老栓如同一个融入夜色的鬼魅,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手里没拿旱烟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磨得雪亮的镰刀。他那张干瘦的脸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青灰色,浑浊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一种疯狂而贪婪的光芒,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晚了,娃子。”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破风箱在拉动,“就差你一个,就差你这最后一股生魂阳气,这‘阴债’就凑够了!到时候,老子就能夺了你的寿,再活六十年!享不尽的富贵!”

果然是他!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就是为了所谓的逆天改命,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残害了四条人命,还想拉上我凑数!

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随之涌起的,是滔天的愤怒!

“是你害死了李老汉!”我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哼,那老东西自己命薄,怪得了谁?”陈老栓一步步逼近,镰刀在月光下划出冰冷的弧线,“我不过顺手推了他一把,让他早点下去,帮我启动这阵法罢了。能成为我陈老栓改命的垫脚石,是他们的造化!”

他不再掩饰,彻底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那佝偻的身躯里,此刻散发出的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邪恶与疯狂。

我看了一眼井底那邪异的阵法,又看向步步紧逼的陈老栓。手札上“近……血……破”的字眼再次闪现。

近?靠近阵法?血?用血破阵?用谁的血?我的?还是……他的?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布阵者的血!用这邪阵缔造者的血,才能破除这依靠鲜血和魂魄维持的邪恶契约!

陈老栓已经逼近到五步之内,他挥舞着镰刀,带着一股恶风朝我劈来!那动作根本不像一个垂暮老人,迅捷而狠辣!

我侧身躲过致命的镰刀,柴刀顺势横斩过去!锵!柴刀与镰刀碰撞,溅起一溜火星。虎口被震得发麻。陈老栓的力量大得惊人,显然这邪阵也反馈给了他某种异常。

不能硬拼!

我借力向后一跃,退到了井口边缘。陈老栓狞笑着再次扑上,镰刀直取我的脖颈!

就是现在!

我没有再格挡,而是猛地向旁边一闪,同时伸出左脚狠狠一绊!

陈老栓显然没料到我会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招式,他前冲的势头太猛,被我一绊,整个人重心不稳,发出一声惊怒的吼叫,朝着那敞开的井口栽去!

“不——!!”

在他身体失衡,半个身子探入井口的瞬间,我挥起了手中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握着镰刀的手臂狠狠劈下!

噗嗤!

血光迸现!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夜空。陈老栓的手臂几乎被齐腕砍断,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他惨叫着,带着喷涌的鲜血,一头栽进了那口散发着邪异气息的老井之中!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井底的阵法图案上。

滋——!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井底传来。那暗红色的图案接触到陈老栓的鲜血,瞬间像是活物般剧烈扭曲、沸腾起来!插在节点上的七根黑鸡毛无火自燃,冒出浓烈的黑烟,散发出焦臭的气味。那个代表李老汉的布偶,也在黑烟中迅速变得焦黑,别在上面的钢针“啪”一声弹飞出去。

井底红光乱闪,黑气翻滚,陈老栓的惨叫声在里面变得扭曲、微弱,最终戛然而止。

我瘫坐在井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和溅上的血点浸透。柴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井口那股阴寒腥涩的邪异气息,正在快速消散。

过了许久,井底彻底没了声息,只剩下一种死寂。那令人不适的图案和黑鸡毛都化作了灰烬,连同陈老栓那可怖的躯体一起,沉入了井底的黑暗之中。

我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柴刀,踉跄着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回到家里,母亲还在焦急等待,看我满身狼狈,吓得脸色煞白。我简单安抚了她,只说是摔了一跤。

那一夜,村里异常平静,再没有响起那索命的敲门声。

第二天,有人发现陈老栓失踪了,连同他院里那几只黑母鸡也不见了踪影。村里人只当他也遭了“七套七”的毒手,或者是吓跑了,议论一阵也就罢了。

只有我知道,那口被重新掩埋好的老井深处,埋葬着一个怎样的秘密和罪恶。

“七套七”的诅咒,随着布阵者的死亡和阵眼的毁灭,终于解除了。

太爷爷的手札被我重新藏好,有些东西,还是让它永远沉睡在黑暗中比较好。

只是从此以后,村里人更加忌讳“逢七”祭奠的规矩,天黑之后,也再无人敢轻易应答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了。

那七根黑鸡毛带来的恐惧,如同井底残留的寒意,久久萦绕在村子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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