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的窗户外面使用气象魔法同步模拟出了一副淅沥模糊的小雨景象,“啪嗒啪嗒”地不间歇击打着窗户。
吊在天花板上的银绿色灯盏散发出幽深的昏暗光芒,灯盏里面鲜红的火焰若隐若现。
里德尔听到了利姆露混淆概念的回答,但他几乎无法思考利姆露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从龌龊的想法里勉强回过神以后他的内心突兀地出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仿佛他曾经早就看见过这么美丽的风景,并且真正拥有过。
他微微仰头,看向了那盏吊灯。
没有什么明显情绪的墨黑瞳孔注视着犹如蛇一样蜿蜒扭曲的火焰。
头脑深处似乎有什么陈年往事拼命想要摆脱束缚,挣扎着冲出来。
“萨尔,你想好了吗?他可能不会接受你的,你要想清楚,最好不要告诉他斯莱特林一族的秘密,万一他知道了,很可能放弃你,甚至有可能讨厌你。”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他也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我们都互相亏欠。”
“我不乞求你原谅我和你的父亲,他无意间得知了我们家族隐藏了数百年的秘密,所以一直非常惧怕我们的存在。”
“萨尔,你终究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希望他能让你理解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我不会再反对你们两个人谈恋爱的事情了,作为一个母亲,我想要的永远都只有自己的儿子每天能够高兴。”
“我真的很庆幸你遇到了他,否则我想我看不到你现如今深陷情爱的傻瓜模样。萨尔,恭喜你和你的伴侣,成功通过了我的考验。”
“萨尔,一定要记住用你的整颗心脏爱他,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希望伴侣的爱意不完整。”
“而且你还有身为已经继承了整个格兰芬多家族的强敌作为对手,他的本事和能力不屈居于你之下,你要小心别被他撬了墙角,到时候恐怕你想哭都没得哭。”
在模糊不清的记忆画面中里德尔接收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像是能包容一切不和谐因素的温柔,
温暖得几乎让他有些恍惚。
过去被孤儿院里面所有人视为“古怪怪胎”的十年孤单人生所生出的怨恨和愤愤不平似乎轻而易举地就被化解了。
“萨拉查,你公开反抗了那几个公爵贵族,估计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唉,真是,被抓起来的巫师们可以从牢里偷偷地救嘛,何必大张旗鼓的,你把自己当成了吸引贵族们上当的诱饵,会有危险的。”
“你又受伤了?不是让你别去外面乱逛了吗?我是有完全回复药没错。但是如果你下次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话,就去喝罗伊娜熬制的魔药吧。”
“哦,对了,还有赫尔加特制的特殊调味剂,保证喝了就让你终生难忘。”
青年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力戳了几下男人的肩膀,那里裹上了几层厚厚的白色绷带,里面隐隐约约渗出了可怖的点点血迹。
银蓝色的长发用罗伊娜精心磨制的木簪绾了起来,木簪顶端栩栩如生的仿真玫瑰花前后微微晃荡,颜色不亮不淡、恰到好处的黄色玫瑰花衬得他肌肤异常雪白。
男人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左手手臂反手就把没有丝毫防备的青年抱进了怀里。
赤裸的上半身紧紧挨着青年只穿了一件泛着淡淡米黄的吊带睡裙的清瘦身体,微微垂下了头,下巴托在他单薄的肩膀上。
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地说着情话,脸皮厚得简直不可思议。
“罗伊娜做的魔药效果是无可挑剔,不过,我更喜欢你的药剂,喝进嘴里的味道就和亲吻你的时候一样,我比较喜欢那种感觉。”
青年惊讶得微微睁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睛显得圆溜溜的。
但是他也没有试图反抗,脱离男人尽显亲密的怀抱,哼哼唧唧地小声说道:“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我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
男人不薄不厚、因为失血稍微过多而没什么血色的嘴角勾起了上扬的温柔弧度,侧过头,属于蛇类尖利的牙齿轻轻地磨着青年右侧温软的耳垂。
细细密密的痒意弄得青年缩了一下肩膀,偏头躲开了男人,“牙齿作痒的话你可以去买个磨牙棒,磨我耳朵算是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两个人在打情骂俏呢。”
穿着深蓝色亚麻长裙的女人“噫”了一声,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肉麻,太肉麻了,萨尔,你的魔药,送过来了,记得喝了哦,难喝也要喝,除非你想等到伤口溃烂而死。”
她转身临走前想起来了什么,“好心提醒你一句,戈迪马上就要回来了哦,听说他可是下了血本,把王宫拍卖行里的压轴拍品买下来了。萨尔,做人要有点危机感,不是吗?”
……
利姆露发现里德尔走神了。
里德尔竟然也有发呆的时候吗?
难得,
真是难得,
想看到里德尔罕见发呆的概率,
约等于无。
他要好好把握机会,
占里德尔的便宜,
有免费的便宜不占,
那就是白痴。
于是利姆露伸手捏了一把里德尔的脸蛋,把自己温度冷得刺骨的手掌心紧紧贴在了他两侧脸颊上。
咳咳,
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取暖,
不要拆穿他。
里德尔的理智硬生生被冻得从脑海里美好得不怎么真实的记忆碎片里回到了现实。
里德尔感觉他的两边脸都不约而同地隐隐有些刺痛。
有的时候即使是温香软玉,
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里德尔面无表情地心想。
阿布拉克萨斯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僵了,同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指望利姆露的眼睛暂时看不见他就不会拿他暖手,而且他不能把感冒传染给利姆露。
因为昨天下午没穿衣服抱了利姆露好几分钟就感冒了已经够丢人的了。
说出去他的面子都丢光了,
万一让利姆露以为他体虚……
阿布拉克萨斯开始严肃地思索要不要去校医院找格洛尼夫人开几剂治疗感冒的药剂。
克劳狄乌斯的心情却和他们两个人截然相反。
他第一次相当遗憾自己是个没有正常体温的吸血鬼。
否则现在被利姆露摸脸的就是他了。
克劳狄乌斯并不了解利姆露可以说是比吸血鬼一般的温度还要低了十倍的体温,要不然他是绝对不可能生出这种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