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把最后一块铁板盖上排水管口，用脚踩实。他拍了下手，十米外的泡面猴从旗杆跳下来，肩上的焦毛还在冒烟。
“走。”他说。
天刚亮，营地探照灯熄了。他推着一辆锈手推车，车上码着十箱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包装整齐，标签没褪色。车轮吱呀响，压过碎玻璃和弹壳。
哨兵在铁网后举枪拦人。
“平民区代表，来谈物资交换。”江无涯从兜里掏出一块木印，上面刻着“南七社区物资协防章”。是张婶昨晚拿菜刀刻的，边角还有刀痕。
哨兵对讲机说了几句，帐篷帘子一掀，走出个迷彩服男人。肩上有上校衔，脸绷着，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他走到泡面前，低头看了两眼，冷笑：“方便面换抗生素？你当医院是超市？”
“不是换医院的药。”江无涯打开一箱，抽出一包，“是换你们仓库里的存货。我知道你们有五箱阿莫西林，过期还剩三个月。”
上校眯眼：“你怎么知道？”
“我手下有人能闻出来。”江无涯撕开包装，倒进军用水壶，灌入热水，拧紧摇三下。三分钟后打开，热气冒出来。
他递过去：“尝一口。”
上校没接。
“热量1280卡，保质期三年，不用火不用锅。”江无涯自己喝了一口，“你们巡逻队一天跑五十公里，炸药能当饭吃？子弹能解饿？”
周围几个士兵咽了下口水。
上校盯着泡面，鼻翼动了动。他没接，但也没再笑。
系统提示闪了一下：【权威认可倾向+15%，建议强化控制力】。
江无涯放下水壶，拍拍裤子：“这十箱面，够换五箱药了吧？”
“不行。”上校摇头，“抗生素是管控物资，不能随便给外人。”
“那你们留着等发霉？”江无涯声音没高，“昨天晚上你们弹药库炸了半边屋顶，今天早上就恢复正常供电。说明你们有净化组，有医疗队，有后勤系统。可你们连五箱快过期的药都舍不得拿出来？”
上校脸色变了：“你昨晚在军营？”
“我只是说事实。”江无涯耸肩，“你们不怕丧尸，怕的是人心散了。现在外面三百人等着药救命，你们不给，我就去别的地方找。到时候谁拿到药，谁就是英雄。”
上校抬手示意通讯兵。
江无涯看见他手指在电台按钮上多按了一秒。
他知道对方要叫支援。
就在这时，树影一晃。
泡面猴从他背后窜出，落地无声。下一瞬，它已经站在上校腰侧，爪子一勾，枪套开了，配枪被抽走。再一闪，它跳上十米高的旗杆顶端，蹲在红旗底下，枪口朝下指着地面。
全场静了两秒。
卫兵举枪瞄准，没人敢扣扳机。
江无涯拍了两下手：“现在这包泡面值一支枪吗？”
他语气轻松：“我不是来求你们的，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十箱面换五箱药，同意就搬货，不同意我就带枪走。你们追不上我，也打不死它。”
上校脸涨红，拳头捏得咔咔响。
“它怎么做到的？”他盯着旗杆上的猴子，“瞬移？异能者操控？”
“它是野生的。”江无涯说，“只听我的。因为它知道，我能给它吃的。”
泡面猴在上面甩了甩枪，金属碰撞声清脆。
上校咬牙：“五箱药，只能给平民儿童用，你要签责任书。”
“行。”江无涯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我已经写好了，还按了手印。”
上校愣住。
他没想到对方连文书都准备了。
两分钟后，五箱抗生素抬了出来。白色纸箱，封条完好，生产日期2023年6月，保质期到2024年6月。
江无涯检查封口，确认没开封，点头。
泡面猴从旗杆跳下，轻飘飘落在他肩上，把枪放在手推车里。
“下次要货，记得提前订。”江无涯推车转身，“我们这面是限量款，卖完不补。”
手推车吱呀吱呀往前走。
走出五百米，江无涯拐进废弃加油站。他掀开井盖，把两箱药塞进去，盖好。这是备用点，万一路上被劫，还有后手。
泡面猴蹲在油罐顶上，左耳缺角的地方还在冒烟。
“疼不疼？”江无涯抬头。
猴子摇头，伸手摸了摸耳朵，然后指了指远处。
那里有烟囱冒烟，是社区方向。
江无涯推车继续走。太阳升起来，照在泡面箱上，反光刺眼。
他路过一片废楼，墙上有涂鸦，写着“活人勿近”。他没停，直接穿过。
半路遇到一只野狗，冲他低吼。泡面猴跳下车，瞪一眼，狗转身就跑。
江无涯笑了下：“你现在比警犬还管用。”
猴子咧嘴，露出两颗尖牙。
他们走到桥头，桥面塌了一半。江无涯绕到下游浅滩，推车慢慢过河。水只到小腿，泡面箱垫高了，没湿。
上了岸，他抖了抖裤腿的泥。
远处社区围墙隐约可见。了望塔上有人影晃动，应该是童童带的孩子们在值班。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面有张小纸条，是童童昨天塞给他的：“哥哥，我咳得睡不着，你能快点回来吗？”
江无涯把纸条折好放回。
“快了。”他说。
泡面猴突然从车上跳下，跑到前头一棵枯树边，抬头看。
江无涯走过去。
树干上钉着一张纸，用透明胶贴着，上面打印一行字：
“您的破烂，已送达。”
字迹很新。
江无涯盯着看了三秒，把纸撕下来，揉成团塞进口袋。
他没说话，继续推车往前。
泡面猴跳回车上，蹲在最高那箱面顶上，爪子一直指着社区大门。
江无涯走过最后一个岔路口，看见张婶在门口晒咸菜。她抬头看见手推车，手里的竹竿往地上一杵，转身就往里跑。
他知道她要去广播站。
不出十秒，喇叭响了：“所有人注意！江干事带回药了！儿童优先分发！重复，儿童优先！”
江无涯推车进门，轮胎压过门槛时卡了一下。
他用力一推，车轮滚进去。
迎面跑来一群孩子，童童在最前面，脸上带着笑，嘴里喊着：“江哥！我们有药了！”
江无涯点点头，把手伸进车斗，摸出一包泡面。
他递给童童：“先吃点热的。”
童童接过，还没来得及说话。
泡面猴突然从车上跃起，一把抢过泡面，撕开包装，倒进水壶，灌热水，摇三下，递回给童童。
江无涯看着它：“你还会服务了？”
猴子不理他，蹲在车顶，耳朵竖着，眼睛盯着社区深处。
江无涯顺着它视线看去。
老吴头家的井口冒着白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出来。